第二十四章  母亲的心

　　“无家可归？”二傻在想这个词的意思。

　　“无家可归就是像街上的乞丐一样，没地方睡觉，没饭吃，没衣服穿，好可怜的。”猴子夸张的形容，“受伤了也没人管！”

　　“不行，不行，我不能让飞黄变成这样。”二傻一下子就急了，“我要跟我妈说，让她不要为难飞黄！”

　　“我说了不管用啊，只有你能留住飞黄哥。”猴子终于说到正题了，“二傻，你一定要把飞黄哥留在金河村，只要你把他留下来，他就不会变成乞丐了。”

　　“嗯嗯。”二傻连连点头。

　　“你知道怎么跟他说吗？”猴子继续教导。

　　“我就说，不要离开，不要变成乞丐……”

　　“不行，你要跟他说，你的腿没好，你妈的身体也没好，你需要人照顾，如果他走了，你和你妈就没人照顾了……你只有这么说，他才不会走，知道吗？”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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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飞黄和陈国标回到家，刚好在院子门口遇到芳婶儿。芳婶儿拿着赵荷花送的一篮子菜准备回家，陈国标叮嘱她路上小心，她看了陈飞黄一眼，抬步离开，陈飞黄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芳婶儿，要不，我送您回去？”

　　芳婶儿顿住脚步，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陈国标大喜，急忙把手电筒拿给陈飞黄，还推了他一把：“去吧，回来的路知道吧？”

　　“知道。”陈飞黄应了一声，接过芳婶儿手上的篮子，一声不响的跟在她身后三米的距离。

　　奇怪的是，芳婶儿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着陈飞黄绕过一片田埂，走向村头的那片山丘……

　　陈飞黄心里疑惑，却没有多问，依然跟在芳婶儿身后。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往前走，一路无言，陈飞黄几次张了张口，想要说句对不起，可是心中思绪翻涌，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年出事的时候，他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二傻，一句道歉的话也没说，这么多年了，他始终记得自己欠芳婶儿一句“对不起”！

　　“芳婶儿，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跟您说……”

　　“陈飞黄！”

　　陈飞黄正准备正式跟芳婶儿道个歉，芳婶儿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一脸严肃的问，“你说过，你会对晓峰负责一辈子，对吗？”

　　“对。”陈飞黄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发誓！”芳婶儿指着前面说，“对着你爷爷的坟墓发誓！”

　　陈飞黄抬头，不由得微微一怔，前面正是他爷爷的坟墓，十年前，他回到家乡为爷爷重新翻修的坟墓，旁边还种了一棵桂花树，小时候，家门前也有一棵桂花树……

　　芳婶儿的手电筒指着墓碑上的照片，爷爷那双慈爱的眼睛仿佛在看着陈飞黄，对他说：“飞黄啊，做人，一辈子就图个问心无愧……”

　　“陈飞黄！！！”芳婶儿愤怒的质问声打断了陈飞黄的思绪，“你在犹豫什么？你不敢发誓？还是你根本就不做不到？”

　　“我只是想起爷爷了。”陈飞黄叹了一口气，举起手发誓，“我陈飞黄在此发誓，这一生，定会对晓峰负责到底，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他饿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如有违背，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芳婶儿打断了陈飞黄的话，点头喃喃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放心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情绪也有些激动，说完扭头就往回家的方向走去，瘦小的背影在黑暗里显得特别凄凉无助……

　　陈飞黄感觉有些不对劲，急忙提着篮子跟上去：“芳婶儿，您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芳婶儿停下脚步，劈头盖脸的骂道：“有什么事，你是不是希望我有事？我出事就没人骂你了是吗？我告诉你，你欠我家晓峰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呃……”陈飞黄愣了一下，急忙保证，“是，所以我会好好照顾他，您放心。”

　　芳婶儿大概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缓了缓，她又低沉的说：“如果我不在了，你就把他带到城里去，让他帮你看看门，打打杂都行，给个住的地方，给口饭吃，别让他被人欺负……”

　　说到最后那句话，她突然就哽咽了，捂着嘴转身快步离去……

　　陈飞黄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芳婶儿可能真的……有事！！！

　　陈飞黄把篮子送到芳婶儿家门口，敲了敲门，听到脚步声过来就走了。

　　这个晚上，陈飞黄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叫上猴子带他去镇上的医院，猴子骑着摩托车来接他，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没有回应，猴子见他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多问。

　　两人来到医院，陈飞黄让猴子去找到芳婶儿的主治医生。这医院很小，真正的医生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猴子很快就把人给找到了，带着陈飞黄来到马医生办公室。

　　陈飞黄走进来，顺手把门给关上，直截了当的询问芳婶儿的病情，马医生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着他：“你是王文芳什么人？”

　　“马医生，这是飞黄哥。”猴子连忙抢着回答，“是我们村的陈飞黄，小金河桥就是他修的……”

　　“噢，我知道你。”马医生点点头，继续写单子，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马医生，我就想知道芳婶儿的病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还可以治，我就带她去城里治病，您是医生，您也知道，这病情耽误不得……”

　　“去城里治病可要不少钱啊。”马医生看了他一眼，“她跟你无亲无故，你真要这么做？”

　　“这您就不用管了。”陈飞黄急了，“人命关天，麻烦您告诉我吧。”

　　“马医生，您就说一下吧，飞黄哥跟二傻情同手足，他不会看着不管的……”猴子也跟着说。

　　马医生沉默了几秒，叹息的说：“治不了了，就算你送到北京协和也没用，肺癌转移到脑部，晚期，没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