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讨债1

　　陈飞黄让猴子跟二傻的母亲芳婶儿打电话，让芳婶儿在出口处等他们汇合，然后一起去医院。

　　猴子刚拿起手机，芳婶儿先打过来了，她刚才给二傻打电话没人接，她正着急呢，金沙河大桥的栏杆被运沙车撞坏了，车子过不去，她怕自己赶到火车站晚了，二傻见不到她，一个人会走丢，所以情急之下给猴子打电话。

　　猴子跟芳婶儿说明了情况，但是没说陈飞黄回来的事情，他知道芳婶儿对陈飞黄一直有偏见，芳婶儿得知猴子同行，并且有好心人送他们去医院，这才松了一口气。

　　……

　　从车站出来，女孩的同事已经在出口处等候，女孩说明情况，她的同事马上送他们去市医院。

　　上车之后，猴子跟女孩闲聊，得知女孩叫顾千秋，省城人，是来山河镇工作的。

　　到了骨科医院，顾千秋没急着走，而是跟着他们一起送二傻入院。

　　一番检查下来，医生确定二傻的右腿骨折，必须马上入院处理。陈飞黄正在跟医生交谈，护士让猴子去帮忙办入院手续。

　　猴子缴费的时候才知道，入院就要先交四千，可他根本没钱，这时，正准备离开的顾千秋看到这一幕，马上帮他垫付了住院费。猴子十分感激，留下她的电话号码，表示日后一定还给她。

　　……

　　猴子回到病房，陈飞黄正在跟主治医生询问情况，医生说：“患者的大腿骨折，没有及时处理，现在已经发生移位，影响关节的稳定性，这可不是打石膏保守治疗这么简单了，需要切开做手术，要不然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猴子一听就慌了，急忙问：“手术需要多少钱？”

　　“这需要拍片检查才知道，要排除各种其他可能性，至于手术，那要看粉碎程度，还有是否有神经血管损伤，大概估计最少也要四万左右。”

　　“四万？”猴子惊愕的睁大眼睛，“不会吧，居然要这么多钱，这么多钱可怎么办呀。”

　　“这只是保守估计，如果有血管损伤和感染的情况，那就不止这个数了。”医生客观的说，“患者的伤势不能再拖了，伤口发炎，得马上处理，你们商量一下回复我吧，我好安排手术时间。”

　　“可是，可是医药费……”

　　“不用商量了。”陈飞黄果断的回答，“医生，麻烦你尽快安排手术时间！”

　　“那好，我先给他安排初步治疗，先把炎症消下去再说，你们准备手术费吧。”

　　“好的，谢谢您！”

　　……

　　医生走后，猴子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没想到要这么多钱……”

　　陈飞黄看到他这个样子，问道：“你不是说包工头赔偿了医药费给二傻吗？钱呢？”

　　“钱在他包里，可是……”猴子眉头紧皱，“远远不够。”

　　“赔了多少钱？”陈飞黄问。

　　“一千。”猴子低声说。

　　“什么？”陈飞黄惊呆了，“我没听错吧？这是一条腿，才赔一千块？？就算没有感染，没有错位，打个石膏都不止一千块……”

　　“飞黄哥，我们这些人的命贱，长这么大从来就不去医院，偶尔感冒发烧就喝点开水自己好，在工地上受了伤也是去诊所处理一下伤口，回去吃点药，我也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啊，我当初带二傻出来，跟芳婶儿保证会好好照顾他，所以在工地里我总是替他分担活儿，他受伤之后，我和同村的几个工友一起把他抬到包工头那里，嘴巴都说干了，包工头才给了一千块钱让我送他去处理伤口，还让我把他送回去，他回家的车票还是我垫钱给他买的呢……”

　　猴子哭丧着脸说完这些话，委屈得快哭了。

　　“行了，你别着急，我来想办法。”

　　陈飞黄拍拍猴子的肩膀，他知道，猴子确实是很不容易了，他们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把钱看得比身体重要，如果没到无法承受的地步，他们宁愿把医药费节省下来也不会上医院。

　　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有医学常识，不知道骨折的严重性，更不可能想到什么并发症、后遗症……

　　“那一千块医药费，再加上二傻的工资，总共也不过三千多块，怎么办啊，飞黄哥，几万块的医药费，上哪儿找去？”猴子非常着急，“我刚才去给二傻办入院手续，光是住院费就交了四千多，我身上根本没钱，还是那位姓顾的女孩帮我垫付的呢。”

　　“没钱你来找我啊，怎么能让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垫付医药费？”陈飞黄说。

　　猴子急忙解释：“当时我是准备上来找你的，可小顾路过那里，正好看见，就帮我把钱垫付了，她说我排了那么长的队，好不容易轮到我，要是回去找你拿钱，又要重新排队，还说她就在山河镇工作，以后见面再还给她就行了……”

　　“她有没有留下银行账号和联系方式？”陈飞黄问。

　　“留了个电话号码。”猴子马上从自己手机上翻出顾千秋的电话号码，“就这个。”

　　“我存一下，明天把钱还给她。”陈飞黄存下顾千秋的电话号码，随即问道，“你们在工地上班，建筑公司应该给你们买保险了吧？”

　　“其他人都买了，二傻没买。”猴子弱弱的说，“当初我们几个死活求着包工头收下二傻，还说只给一半工资，他才答应的，大概是怕别人知道二傻是残障人士，就没给二傻买保险，还跟我们说，让我们看好二傻，如果二傻出了什么问题，他不管……”

　　猴子越说越小声，生怕陈飞黄骂他。

　　陈飞黄真的无语了，但他看到猴子这个样子，又不忍心骂他，只好继续问：“你们在工地上班有跟建筑公司签合同吗？”

　　“没有啊，什么合同？”猴子显得有些错愕，他的概念里根本就没有合同这个东西。

　　“我问你一些问题，你认真回答我。”陈飞黄把猴子拉到一边仔细询问了一些工地上的情况，然后告诉猴子，“你马上买票回省城，去工地，带上几个同乡一起去找包工头……”

　　说完，陈飞黄还拿了一千块给猴子，“来回的车票不用你垫付，这些应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