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困局

　　再次回到老宅时，苏馨月只剩下她孤身一人了。

　　她抛下城里的一切，还有恋爱三年的男友，他终是无法认同她的决定，说转身就转身了。父亲和母亲也无法分身陪她，留她一人守着老宅。

　　老宅中寂静无声，只有树上的小鸟偶尔会发出声响，有时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有时又会扑棱着翅膀在树间来回穿梭着，独自闹得欢，或三三两两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鸟语。苏馨月自来这里后，就习惯了这样的自然无争。她也变得像那些鸟儿一样，慢慢喜欢上这里，喜欢这里清新的空气，深吸一口气时，是满心地舒畅。走在老宅特有的那种古味中，她早就融进了这里。

　　从祖父院中搬出的制扇工具都摆放在偏屋中。苏馨月拿出那卷古旧的绢书来到偏屋中，摸摸这些毛锉、板锉、三角锉、刮镰、刮子等。这卷绢书已经有些发黄，字迹仍然清晰可辨。她其实根本静不下心来，读这种繁体竖版的拗口文字。

　　现在的她空有一个扇庄掌门人的名头，实际什么也没有。没有人和她一起前行，没有现成的路让她跟着走，一切都得从零开始。想到此，她想到先建一个公众号来做一些文字宣传，后期再做个淘宝店铺把产品放上去，可以慢慢积累一些人气。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申请了一个公众号“苏氏扇庄”。写的第一篇文是关于扇庄的历史，最早要追溯到明朝。当时苏家的第一代掌门人曾是一名学徒，后来创建了苏氏扇庄，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苏馨月花了两天时间才把这篇文写好，起了个标题“苏氏扇庄的明朝历史。”在公众号上成功发布后，又配了几张扇子的图片。发到朋友圈后，点赞的很多，但也收到了很多负面嘲笑的信息。

　　苏益名连着发了好几条评论，“嗷嗷，我们的掌门好能耐啊，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烧得好旺啊。好期待啊！”又连发了好几个呕吐的表情；邵楠发来一个发呆的表情；更多的人表示从没听说过有这样一家扇庄。曾经和她最亲近的人竟是这样的反应，让她心中很是失落。

　　公众号下方的留言上，一位名叫子名的网友在第一时间发了一条“有志者事竟成。”的评论，是第一个鼓励她的人。看到这样的鼓励，她心中感到难得的一丝暖意。

　　浏览量并没有多大突破，几天下来也只有二百多阅读量。她又在微博上开了个“苏氏扇庄”的号，也是用作宣传用。只是一时很难有所起色。更关键的是并没有生产能力，没有生产能力就谈不上发展，现在只有她光杆司令一人，是很难扭转局面的。

　　她这几天其实一直没有闲着，早就想好了初步的计划。她只有请回扇庄的首席师傅柳师傅回来坐阵，才能找到突破口，后面才可以去接订单，让扇业走向市场。

　　所有的起点和终点都只能在这座老宅中完成，这是祖父拼了一生都誓要保护的地方，扇业复兴从这里开始才最有意义。

　　苏馨月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天光微亮，鸟儿刚唱起第一遍晨歌时，她已经出了院门。她沿着古旧的巷子朝前面走去，又拐过几个街道坐上了去城南的公交车。下了公交，苏馨月沿着中山南路往西走去，在巷中穿行后，总算找到了高巷里。

　　在连问了好几个人后，才找到靠巷尾的柳师傅家。一问才知柳师傅不在家。在穿过两条街后，发现在一个院子门口，柳师傅正在和人下棋。

　　苏馨月走了过去，站在柳师傅身后。难得的一个晴天，阳光温暖的照在院中，照在一张张刻着岁月印痕的笑脸上。柳师傅最后赢了，能看到他舒展的笑脸一下盛开，乐呵呵地笑着说：“再来一把。”

　　苏馨月连忙喊道：“柳师傅，还记得我吗？我是苏家的小苏。”柳师傅微微转身，朝她看了一眼，笑容顿时收敛起来，“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看柳师傅的样子，并不知道她的来意。“我找你是想说爷爷托付给我的事，我得请您帮忙。”

　　“我这把年纪了，早就老了。我还能做什么？你回去吧。别耽误我下棋的时间了。”柳师傅没有起身的打算，就这样仓促打发走苏馨月。

　　苏馨月没有离开，又等着柳师傅杀完一局。柳师傅依然没有起身，也没有再理会她，一句话也不再和她多说。她脸上带着一丝难过，黯然地离开了。

　　果然祖父手下的得力帮手也不是她能随便请动的，她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她如今一点实力也没有，难怪前辈们懒得理会她，更不想陪她这小朋友玩。只是请不来柳师傅，她连制扇的能力都没有，根本寸步难行。

　　想到此，她给父亲苏永安打了个电话，“爸，我想请柳叔回来帮我。可他压根就不理我，可能觉得我不能成事吧。”苏永安在电话中安慰着她，“月儿，你不要着急，你先准备着。到时我陪你一起去找他。”苏永安言语中是心疼她的，只是担子落在她身上，他也只能遵从。

　　苏馨月刚回到家，就收到朋友转发的一条视频。视频中是一座古宅，一位长发美女在对镜梳妆，视频下方是一行字幕。扇庄现任掌门人的日常，霸占古宅，沽名钓誉……这视频一看就是针对她的，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在这举步维艰的时刻，是谁还要落井下石来讥讽她。

　　还没等她喘口气，一个不速之客突然登门。

　　来人一头火红色的碎发，戴了一幅墨镜。上身穿一件花色棉衣，下身穿一条黑色哈伦裤，脚蹬一双短靴。他直接敲开了苏家老宅的大门，还未等苏馨月招呼，就直接走了进去，边走边说道：“你就是那个苏氏扇庄的接班人，掌门人啊。我要订制几把表演用的扇子，请问何时可以交货？”

　　苏馨月看了他一眼，心里咯噔一声，此人明显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