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如归去

　　慵懒的阳光照进宽敞的院落里，崭新的家具和新木的香味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出缕缕幽香，人们三三两两坐在小马扎上。

　　凤英咬牙切齿的站起身，用烟斗在年轻小伙的头上狠狠一敲，怒目侧视：“你可以说我孤寡，但是你不能说我是老人，同样的，你可以说我穷，但你不能把我定为贫困户，贫困户的补助，打死我都不能要，爱给谁就给谁。”

　　刚才嘴快的小伙子敢怒不敢言，继续埋头咕噜咕噜的喝奶茶，这个村子里，谁也不敢招惹凤英。

　　凤英朝天空吐着烟圈，她的行为举止做派，一点也不像江源村土生土长的妇女。

　　“今天我当着小雪豹的面跟你们说清楚，我的杂货店一年收入够我吃喝抽烟的，不需要小雪豹特意跑回来一趟。”凤英在小桌子上敲着烟斗，慢悠悠的说出这番话。

　　蓝堇时拍拍她的后背，意思是让她稍稍平复一下心情。

　　凤英穿上鞋子就走，到了门槛的地方转过头，严肃认真的说：“以后谁要是再给我评贫困户，我跟谁没完。”

　　凤英的开场，让在场的这些人都抬不起头来。

　　曾几何时，他们都把领国家贫困补助的钱当成一种荣耀，沾沾自喜的相互攀比。

　　曾几何时，他们开始盼着每年国家发的这点钱过生活，评上的瞧不起没评上的，没评上的开始妒忌评上的。

　　如此看来，他们的精神倒不如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家。

　　蓝堇时看着沉默的众人，又看看一言不发的祁村长，心中暗自庆幸，幸好今天有凤英给做了一个华丽的开场。

　　喝奶茶的声音逐渐消失，啃馍馍的声音也渐渐被阳光湮没，此时无声胜有声。

　　“干球子，我先回去了，羊还在山上。”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先行离开，他们都是男人，都要脸，再继续待在这儿，岂不是丢人吗。

　　年轻的小伙子还嚷嚷着：“祁村长，你媳妇不是煮了羊肉吗，我闻到味道了，拿出来尝尝，好今天没吃上手抓了。”

　　一旁的老人从背后狠狠的给了小伙子一脚：“你还有脸吃，全村就你最穷，媳妇儿讨不上，给你寻活儿去帮人放羊，羊全被狼吃了，皮脸不要。”

　　小伙子被几个壮汉拉走，别说羊肉，就连羊毛的影子也没见。

　　祁村长等人走之后，又给蓝堇时拿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无奈的叹息道：“蓝书记，你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家伙都一个样，这届队伍不好带，谁来都没用，现在咱们村子就是饿不死，也富不了。”

　　蓝堇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心里只想：完了，上了单位老狐狸的当，被诳到江源村进退两难，当初听老大说，江源村牛羊多，江源村地理优势好，是个天然好牧场，现在看来……简直太难了。

　　“小雪豹，听大大和婶婶一句话，在这个地方对你前途没啥希望，回去吧，回去吧。”祁村长的媳妇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满满一盆的羊肉，草膘羊肉的香味中，蓝堇时仿佛闻到了一股子酸涩的苦。

　　祁村长也重重的点头：“对，小雪豹，你回到市里，以后前途无量，在这你就挣扎得不上不下，大大把你当亲人才要赶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