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三年。
帝后大婚。
“前朝娴长公主,秦关平三十万叛军之乱,为国有功。
品行德淑,贵有母仪天下之气。当聘汝为妻,封朝帝后,一生不弃,绝不改立。”
眼看东风帘起朝阳,缓缓升越,微弱的光,落在威严庄重的正清殿前。
照耀着她一身华丽的红袍,眉眼再没了从前那般清澈,明媚。有的只是老成持重,甚至有几分淡漠。
妆容艳丽。
盖头里的人,紧紧攥着手里的刀柄。
一步一步,往台阶上走去。
直到站在正清殿前,万臣朝拜。
“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远山雾笼,彼时他们对立而站,礼乐声起。
可那段乐曲,怎么都吹出了不为人知的悲伤与凄烈。
想起了顾凉死于乱军,想起了秦关一战。想起了后来武门之变,慕宇再未归。
相识不过一年——再心生欢喜,经得住这般利用吗?
何况她本意,根本就不是想和他成婚。
“一拜!”
她忍了诸多礼仪,终是在这一刻忍不下去。
骤然掀起了盖头,连带头上金色的发钗,轰然坠地,三千青丝垂落。
晨光熹微。
握住匕首的手,还在出汗。
望着眼前人嘴角的淡笑,眼中冷意越发寒盛。
还能原谅吗?
正预抬起手来。
便见他低着头,看了看她的右手。
太阳从他身后爬起,逆着光。
席容缓缓伸出手,目光凌厉,锁定了她垂着的手。
曦玥本能的将手往后躲了躲。
岂料席容忽然抓住了她,力道之大,还掀开了盖在她手上的红衣。
衣袂摇晃。
他眸光狠厉,仿佛被那袖里的白刃,刺红了眼。
底下一阵惊叹之声。
“你是想杀我?”
曦玥对上他的目光,许是太阳刺眼,不禁意掉了一滴泪。
渐渐云层推移,盖住了日光。
“你就这么恨我?”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
“是!”手自心脏处,蔓延开来一丝丝无力感。
“顾凉,慕宇!都是你害了他们!”
思及此,曦玥只觉得手臂一松,那剑刃便在席容一带力之下。
没入了他的胸口。
她眼中的泪忽然如断了线的珍珠,匆然滑落。
“你不是要杀我吗?哭什么?”他上前,似乎要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她似受了惊,往后退。
亦放了剑柄,看着鲜血至自已手心蔓延,指尖微抖。
看着他步步逼近,她便步步后退。
只觉得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若不是你!顾凉怎么会死,秦关城外,那一万人更不会死!为了除掉太尉,你更是不择手段。”
他一步一步往前,好似那插在心口上的刀,丝毫没有感觉一样。
曦玥满心眼里都是他的不好。
这时候御林军冲了上来。
“都给我退下!”席容道。
“我且问你可曾——欢喜过我。”他望着她,眉头蹙起,心中万千纷涌,终究无法说与她听。
他步步逼紧,似乎只要一个答案。
“我不欢喜又如何!欢喜又如何!你为了皇权不惜利用任何人!先皇后是一心是欢喜你,你看看她的下场!”
席容不解。
“你和她怎能相提并论呢!”只觉得他胸前湿漉漉的,满是与大红色的不符的暗红色。
染了半面胸襟。
本该以为,这天该是他这战战兢兢的一年里,最开心的一天。
却不想——
曦玥恍惚,竟从席容眼底瞧见了忧伤,像是排山倒海,一夕间便红了眼眶。
天光微弱,他弥留似的瞧着她,倒了下去,轻轻抬手,拉住了她的衣角。
“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却不想还是这般恨我。还能——重新开始吗?”
她冷着脸,不去看他。
“不能!”似乎是觉得冷,他在地上蜷缩着——
她迎着东光,终于看的清晰。
东风起。
像是病恹恹了的太阳,如朝阳倒映浑澄澄的水中,移至斜上空,照耀红袍身后的金凤听风而起,飞扬招摇,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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