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卓骏放这么大的权,就不怕他真的做出什么对柳府不利的事情吗?”傅迟瀚担心地看向她问道。
柳九安却淡然一笑:“他不是你选的人吗?我相信你的眼光。”
“相信……我?”傅迟瀚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柳九安却不再理会,抱着刚才下人送来的各商铺的账本走到旁边的软蹋上,开始细细地翻看。
屋内烛光昏暗,柳九安就着这昏黄的烛光,蹙着眉研究账本上的东西。
这个朝代的记账方式和现在的完全不能比,又杂又乱,柳九安看的头都要炸了,才稍微理清了一点思绪。
傅迟瀚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一会蹙眉,一会浅笑,一会又自己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心里宁静的像是一汪清澈的池水。
他这两世都活得太忙碌和疲惫了,如现在这般清闲舒适的日子,好像还是第一次。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清闲,他还能保持多久。
等到柳九安好不容易将几个主要商铺的账本梳理完,已经是半夜了。
她打了个哈欠,抻了个懒腰,这才注意傅迟瀚正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一手撑着脸颊,已经在打盹了。
昏黄的烛光给他硬朗的线条平添了几分柔和的味道。
长而浓密的睫毛自然地垂下,让柳九安不禁感慨,这睫毛简直比女子的都要长和密。
鼻梁挺拔,薄唇紧抿着,唇线十分的好看。
都说薄唇的男子也薄情,那么傅迟瀚呢?也会是个薄情的人吗?
柳九安看着看着,不由得就看呆了。
她和傅迟瀚认识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细致的观察他的容颜。
看着看着,也只能感慨造物主的不公,居然给了这个男人如此优越的外形,将来还要他在事业上登峰造极。
“谁?!”
柳九安正放肆地发着花痴,猝不及防的,傅迟瀚却睁开了眼睛。
那双凌厉的眼神好像两柄淬了毒的寒铁,一瞬间迸射出来的上位者的气势和对敌的凶悍,吓得柳九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上辈子养出来的警觉让傅迟瀚很少会陷入熟睡中,再加上柳九安那酌人的视线,他第一反应,就是敌军派来的细作在监视他。
等看到柳九安完全吓呆的小脸时,他才骤然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在战场上了,如今他重活一世,是柳府的上门女婿了。
“九安?对不起,我睡的魇住了,不是故意对你凶的。”反应过来的傅迟瀚,有点手足无措,连忙解释道。
柳九安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向傅迟瀚的眼神却充满了探究。
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前世也见识过很多气派的大人物,胆子着实算不上小。可刚才,她居然被傅迟瀚的眼神和气势吓住了。
那样的眼神,绝对不是一个在普通农户家长大的男人该有的。
反而更像是多年后,那个征伐沙场的冷血将军。
可是,时间不对啊,现在的傅迟瀚怎么可能是将军。
“九安?你还好吗?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所以有点失控了,你别放在心上。”傅迟瀚看她不言不语的,心中更加担心和内疚了。
“哦,没事。”柳九安勉强笑了一下,说道:“你刚才,真的挺吓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的仇人呢。”
“怎么会?”傅迟瀚嗫喏的念了一句。
“开个玩笑。哈,现在什么时辰了?看着账本,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柳九安很快将刚才的事情抛诸脑后,问道。
“刚到丑时。”傅迟瀚回道。
“丑时?”柳九安在心里把子丑寅卯念了一遍,又计算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都丑时了?!都怪我,害你在这等这么久。”
丑时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算,是凌晨一点到三点。
刚到丑时,也就是一点多了。
“我不困,我也想在这陪着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也能及时帮到你。”傅迟瀚浅笑着说道。
听到这,柳九安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接下来要你帮我的地方还真的很多。”
“嗯?”
“我只看了两家酒楼和一个酒庄近两个月的记账,就已经发现了很大的问题。这些账本乱七八糟,很多地方都有问题。酒楼采购二十斤白菜居然要十两银子!十斤猪肉二十两!”
“白菜一斤只要三文钱,猪肉就算是上好的肥膘肉也最多卖到十八文一斤。你的意思是,酒楼的采购私自将钱昧了?”傅迟瀚皱眉问道。
“恐怕不仅仅是采购。真要是采购一个人有问题,那么账房先生就发现不了问题吗?这么久了,也没人来告诉我。”
“那就是,酒楼里几个管事的串通了起来。”
“必然是这样了。我一开始以为酒楼亏损只是经营不善,现在看来,是有人不想经营。”柳九安气愤的哼道。
傅迟瀚垂下眼眸,看着她说道:“别想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一趟酒楼。”
“你说得对,现在想也只能气到自己,应该明天去把气撒在他们身上。早点睡吧,养好了精神,明天才能好好教训教训他们!”柳九安挥舞着小拳头,凶巴巴地道。
傅迟瀚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柳九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细想来,柳九安今年也才刚十五,本质上就是个孩子,只是这几天她表现的太沉稳、太霸气了,以至于让人忘记了她实际的年龄。
“那我先进去了,你也好好休息,晚安。”柳九安朝他挥了挥手,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了里间。
留下傅迟瀚一人茫然地站在原地,思考着‘晚安’是什么碗,为什么柳九安睡前要跟他说这个。
天刚亮没多久,柳九安就醒来了。
她今天可是要去做大事的,实在是没有赖床的心思。
换好衣服从里间出来,就看到傅迟瀚已经梳洗穿戴好了,拿着她昨夜看过的账本正在研究。
看到她出来,傅迟瀚才抬起头:“醒了?洗漱的水已经给你打好了,你先用着,我去告诉翠嫂可以准备早饭了。”
“好。”柳九安还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便朝着脸盆走去。
脸盆摆着一个茶盅,那是给她漱口用的。
这几天,她都这样,早上漱漱口,晚上漱漱口。
作为一个曾经早晚各刷一次牙的现代人,她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于是喊道:“迟瀚,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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