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照片

　　“嗯。”好在唐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才让她不觉得那么尴尬。

　　导航设置好，汽车开始发动，两人再没说过话。

　　路边的胡杨一棵一棵地往后倒着，也不知是因为能见度太低还是现在他们之间的气氛过分诡异别扭，总之，宋柠觉得车行进得很慢，很慢。

　　静默无言笼罩在他们中间，如同车窗外的雾霾一样，让人感到压抑和窒息。

　　行至一半，唐磊的手机响了起来。

　　“嗯，我是……好，你们先处理。”唐磊言简意赅地讲完电话便挂了。

　　宋柠瞟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终于找到了话题，清了清嗓子道：“你……还在永兴热能吗？”

　　唐磊神色一顿，想了想，低哼了一声：“嗯。”

　　“……经营得还不错吧？”宋柠又起了个话茬。

　　唐磊冷笑了一声，不可置否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永兴现在还好好的，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当时让它向死而生。”

　　宋柠心头一紧，听出了满满的讽刺和不屑。

　　“唐磊……我……”面对唐磊，宋柠再一次辞穷。

　　她没再往下说，唐磊也没再往下问。静默再次袭来，两人又是一路无言。

　　导航将两人带到了东区潞城，车缓缓停下，宋柠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倾身下车。

　　“谢谢了！回去小心！”宋柠鼓了鼓勇气把话说完，而后便把车门关上了。

　　沿着田间小径走着，宋柠目光所及之处是因大气污染而留在叶脉间的累累伤斑，叶子由此失绿而泛出坏死的棕色，让她触景情伤的思绪又浓重了些。

　　原来她幻想了五年的重逢竟是这样的阴郁清冷，像极了这天色，笼在心头无法挥散。

　　宋柠的话音还留在耳畔，唐磊没有回答她，只是目光随在她越走越远的背影上，眉头也愈来愈紧。

　　直到宋柠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雾霾中，他才回过神来启动汽车调头回去。

　　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唐磊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事情，又泯灭掉很多回忆，行至回程的一半，压在心头满满的郁郁之意让他禁不住踩下了刹车，而后点了一根烟打开车门下了车。

　　五年前开始他就不抽烟了，因为宋柠不喜欢。

　　而后他们分道扬镳，他时常在最痛楚难耐的时候点燃一根烟吸上几口帮着自己度过最煎熬的片段。

　　也不知是又一阵子没抽还是窗外的空气着实不好，才刚吸了一口，唐磊就咳得厉害。

　　他微微皱起的眉头越发紧了起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刚点燃的烟被扔在地上踩灭，而后唐磊便再度上车离开了。

　　作为永兴热能的负责人，唐磊这一次来鹭州并不是为了谈生意，而是因为几张照片而来的。

　　说起来这次的行程其实并没有在唐磊今年的出差计划之内。

　　那天上午，唐磊与永兴热能的总经理薛峰刚刚开完下一季度的生产规划会，并在会上就下一季度的生产规模做了新一轮的扩张计划。

　　永兴热能虽然才创办了十一年，但在当地却是小有名气的明星企业，单单每个月上交的税款就能抵得上同行业的数十家小企业。

　　正因为如此，很多人都说永兴热能的总经理薛峰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就连唐磊在此前面对与日俱增的营业额和利润增长曲线都由衷地觉得薛峰确实有自己的经营之道。

　　因此，永兴能源要扩张这个生产计划于情于理都说得通，唐磊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

　　但让他意向不到的是，就在掌声四起的新一季度生产扩张的大会结束之际，秘书从一打厚厚的数据资料中抽出了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出来，信封被严严实实地封了口，只在正面处端正地写着几个字：“唐磊亲启。”

　　正是这几个字让秘书没敢打开归档，而是直接递到了唐磊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