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世环大厦十五楼，永兴热能一切如常。

　　十点刚过，电梯门打开，从里边走出一个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的男人。

　　行至前台，助理秘书神色有些意外：“唐总？您不是明天的飞机吗？”

　　男人顾不上回答她，直截了当的问道：“薛峰现在在办公室吗？”

　　“在的，薛总刚开完会。”

　　“嗯。”男人应了一声，然后直接走了进去。

　　总经理室的门被直接打开，薛峰正一边喝着新泡的咖啡一边打着电话，脸上笑意满满。

　　推门进来的正是唐磊，见状在门口稍站了一会儿。

　　薛峰笑着把电话挂断，抬眼看向他道：“你回来了？鹭洲还好玩么？”

　　唐磊有些许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鹭洲？”

　　唐磊记得他那天拿到鹭洲寄来的大气污染照时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自己是去调研了，只因那些雾霾连天近乎乌烟瘴气的反馈让他颇有些怀疑是不是谁的恶作剧或是恶意中伤他们的生产经营。

　　所以在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唐磊只说去下游厂商看看，没说去哪儿。

　　薛峰则是一脸自在的神色：“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那些破照片呗？我也收到了。”

　　“你也收到了？”唐磊更加诧异，“即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了解一下？”

　　薛峰轻蔑一笑：“我为什么要去了解？倒是你，太当真了。”

　　见他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唐磊有些急了。

　　“如果我告诉你这些照片上反映出来的大气污染状况以及由此引发的农作物减产、呼吸道疾病骤增等等都是真的呢？”

　　“那又怎样？”薛峰不解地看向唐磊，“和我有关吗？你问我干什么？”

　　薛峰这是明摆着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唐磊知道他的路数，不想被这么糊弄过去。

　　“鹭洲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供热锅炉是永兴热能提供的，这批产品里几乎都是早期排放不达标的燃煤锅炉。当初咱们在新规颁发前打了个擦边球把库存悉数卖了出去，你不会不记得吧？”

　　薛峰神色一顿，眼中有闪烁之色却被压了回去：“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时卖出去没有问题，现在也不会有问题，跟我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你是记得了。”唐磊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我见到的那些照片，很大程度上是拜那批锅炉所赐。时至今日它们依旧在日益继夜地严重超标排放。我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会给下游提供脱尘去硫设备，但我在鹭洲一个设备也没见到。

　　薛峰，你不觉得你要给我一个解释吗？”

　　唐磊的一记扣问，让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陷入冰点。

　　薛峰脸色变得阴沉，目光也由此变得冷冽：“解释？哼……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初为了不让永兴关门大吉！而这又是拜谁所赐，你难道心里头没数吗？”

　　唐磊目色一沉，眉头微微皱起。

　　察觉到他神色的微变，薛峰又继续道：“你这次去鹭洲是碰上宋柠了吧？五年前我就和你说过，‘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也告诉过你脱衣服远比断手足要容易，五年过去了，这一次你该不会是想玩断手足的戏码吧？”

　　唐磊眉头紧蹙：“和宋柠没有关系。”

　　“哦，哪和谁有关系？请问我的设备卖出去这么多年，下游企业、监管部门无一人有意见，就凭这几张破照片你跟我反目，至于吗？”

　　唐磊目光炯炯地盯着薛峰，一字一句道：“至于，因为这关乎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