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衣白心脏擂鼓似的狂跳起来。
看到一旁廉笑风拿筷子的大手也明显凝滞,施衣白就知道,他是不情愿的。
娶她,已是强人所难,牵着她的手进病房,假装恩爱,是他的极限了。
怎么可能愿意嘴对嘴,喂她吃红枣?
施衣白不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而且她也挺怕最后事情搞得难堪,正要向老太太求情,身边的男人却已然夹起了那颗红枣含在嘴里,低头朝她吻来。
施衣白浑身僵住了,回过神时,廉笑风已经离开了她的唇,而她的口中含着另一半的红枣。
病床上,老太太高兴得直拍手,“好好好,太好了,吃了这颗枣,你俩早日让我抱曾孙。”
“奶奶。”
直到这时,廉笑风才开口说话,声音低沉磁性,“小白拍了一天的戏,有点累,我先带她回去休息了。”
小白。
这是以前廉笑风对施衣白的昵称。
从前每当他这么叫她的时候,语气总是很温柔,看着她的眼神里,好似洒满了漫天星辰,明亮耀眼。
那时候,她就中了他的蛊。
尤其在他拿着用狗尾草编织的戒指,站在油菜花田,向她求婚之后,她心里就认定了这个男人。
可是之后,他就消失了。
一走,就是七年。
她守着一个男人的承诺,寻觅等待了七年,换来的,却是变心……
……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廉笑风仍然牵着她的手,可当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他却触电一般松开了她。
刚才在老太太面前,表现出的温情,尽数收敛。
电梯里,气压骤降。
施衣白:“……”
她在裤腿上擦了擦手汗,又开始咬起了下嘴唇的死皮,电梯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过了片刻,施衣白才出声打破沉默,“廉笑风,为什么是我?”
她终于不再叫风哥哥了。
一来,她现在已经26岁了,叫哥哥,难免显得幼齿做作,二来,她的风哥哥早就不在了。
她就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来,现在的廉笑风根本不爱她,甚至万分嫌恶她。
见男人没搭理自己,施衣白以为他没听懂,补充道,“如果是因为奶奶想要抱重孙,任何女人都可以替代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廉笑风下颌绷紧,终于,他转过身来,朝她逼近一步。
施衣白被逼到了墙角,杏眼略慌张得凝望着男人,但却执拗得与之对视,等待答案。
廉笑风凑进,便嗅到一股淡淡的发香,香气刺激肾上素,昨夜的食髓知味窜上脑海。
他呼吸一滞,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眼中更深的厌恶,掩盖了刚才的半点痴迷,伸手,捏起施衣白的下巴,“你在期待什么?”
施衣白很生气,下巴上的那只手,像是一把铁钳,掐得她好痛,“放手,我什么也没期待!”
“你最好别抱任何期待。”
廉笑风看着她的神情,就宛如看着什么肮脏东西,“记住,我们之间,只是形婚。”
丢下这句话,他才将她放开,转身,阔步走出电梯。
……
三天后,新婚夫妻回门日。
一大早施文斌就在电话里各种催促,“衣白啊,你和笑风今天什么时候来啊?你惜柔阿姨上街买完菜刚回来,准备好好招待一下你们俩呢!”
施衣白之前吊威亚,扭伤了胳膊,正拿小喷瓶喷着伤患处,听到电话里父亲的话,心里有点烦躁。
就冲三天前,廉笑风对她说的那番话,今天他要是愿意陪她回门,她把头拧下来给他。
施衣白对这位父亲,怨恨多于喜爱。
五年前,她妈死于一场车祸,没过三个月,施文斌就把他的秘书陈惜柔给迎娶回家了。
施衣白从没想过,曾经一直对她和蔼可亲的陈阿姨,居然是她爸爸的小三,而且就连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陈以烟,都是爸爸的亲生骨肉。
在她眼里,施文斌根本不配做父亲。
施衣白懒得跟他多啰嗦,“我拍戏呢,先挂了。”
“等一下,那份合同,笑风签没签字啊?”
听见父亲又提起合同的事,施衣白顿时爆发了,“签字签字签字!你满心就只想着你的合同!有没有想过你女儿的未来?!”
说完这句话,她径直挂断了电话,懒得再听那势利鬼父亲的一句废话。
坐在剧组的冷板凳上,施衣白越想心里越委屈,但是嫁人是她自己的决定,老公不爱自己,也怨不得别人。
她将手机攥在手里,过了好久,才终于鼓足勇气,给廉笑风发了一条短信:
“下午两点钟,民政局见,把婚给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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