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处七月,祁城最大的一所女子监狱。
“好,打得好!”
“用点劲儿啊,没吃饭么你们?”
“这整了两年还没自己找死,这臭丫头真是副硬骨头。”
一个监狱六个人,四个人将曲梨衫围成一圈,雨点般的攻击不停地落在她身上,对面监狱传来幸灾乐祸的叫好声。
她蜷缩抱头,咬牙忍着身体上的疼痛,额角青筋暴起。
“说,你到底有没有杀人?”为首的罪犯见曲梨衫被打出血来,示意其他人停下,不厌其烦地问。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两年。
“我没有杀人。”曲梨衫瘦小到接近病态的身子颤巍巍站起来,蓬头垢面下的眼神异常倔强。
“行,接着打。”那为首的罪犯冷笑一声,挥了挥手。
曲梨衫紧紧贴着墙壁,闭上眼睛,身体因为害怕颤抖的厉害。
“住手!”
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有再次落下,曲梨衫试探性地睁开眼睛,这对她来说,仿佛是个奇迹。
叫住手的是一个男狱警,他同情的目光落在曲梨衫脏乱瘦小的身体上,打开了监狱的铁门。
“24号,你可以出狱了。”
监狱中那些罪犯各个面面相觑,但在狱警面前,丝毫不敢放肆。
曲梨衫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胸前的那个数字,24.
泪水毫无征兆地掉落下来。
走出监狱大门便有人接她上了车,狱警说这是保释她的人派来的车。
曲梨衫仓惶局促地坐在豪车的后座,绞紧了衣角。
她当年被污蔑下毒害了祁城最尊贵的男人陆青辰,判了故意杀人罪,锒铛入狱。
得罪了陆家,竟然还有人敢保释她?
车子最终缓缓开进一所高档的别墅区,刚刚在一栋豪宅前停下,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恭敬地上来为曲梨衫开门。
“曲小姐,请跟我来。”
“你们是谁?为何保我?”曲梨衫慌忙跟上,已经擦洗干净的白净小脸上满是慌乱。
“到了就知道了,我们不会害你。”管家头也不回地道。
曲梨衫低着头,暗暗地咬牙做了决定。
只要她可以不再回到那地狱般的地方,不管这保释她出来的人叫她做什么她都做。
管家带着曲梨衫来到一个房间,推门进去,一位老太太正在沙发上端坐着。
“来了?”见曲梨衫到了,她放下手中茶杯,转过身来。
是她?!陆青辰的奶奶,她最疼爱陆青辰,两年前更是用尽一切办法想判曲梨衫死刑。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曲梨衫盯着眼前的老人,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要慌,若不是你命格旺辰儿,我也不会保释你出来。”老太太扫了曲梨衫一眼,带着些不屑。
她起身往身后卧室走去,示意曲梨衫跟上来。
“命格?”曲梨衫暗自嘀咕,心中疑惑。
进了卧室,老太太只开了一盏光线昏暗的侧灯,床上躺着个眉眼俊郎的年轻男人。
曲梨衫的心猛地一紧,这就是陆青辰!
“辰儿三年前被你下毒,已经当了两年植物人了。”老太太心疼又气愤地陆青辰身边坐下,抚摸着年轻男人的额头。
曲梨衫张了张嘴,还是没有为自己辩解,此刻争论这些毫无意义。
“他一定会醒来的。”曲梨衫盯着床上的男人,虽然不是她下的毒,但如今心中却莫名觉得可惜。
陆家长孙,原本前途无限,却在这床上躺了两年。
老太太看了眼曲梨衫,眼中颇带着些意外。
见她言语之间对陆青辰毫无厌恶之意,或许真的是这两年在监狱中被关怕了?
“只要你答应嫁给辰儿,并且以后都不离不弃地照顾他,我便不再送你回监狱。”老太太威严起来,切入了今天的正题。
“为什么选我,你不担心我会再次给他下毒?”曲梨衫惊愕。
老太太站起来,目光带着几分狠色,威胁,“你若是敢对他下手,我叫你过得比这两年还要生不如死。”
曲梨衫和老太太对视,想起这两年自己在监狱中比噩梦还可怕的日子.......
她紧紧闭上眼,嫁给这植物人,一辈子当个私人护工,也总比回那地狱强。
“我答应你。”她睁开眼,语气坚决。
“决定了,便把这协议签了。”老太太并无过多表情,从床头柜拿出早准备好的协议。
曲梨衫没多看,利索地签名按手印。
不管协议上写了些什么,她都无权选择,倒不如不看,至少还能让自己今后有些盼头。
“往后你就是辰儿的妻子,陆家的孙媳。”老太太收回其中一份协议,另外一份留给曲梨衫自己保管。
“我知道了。”曲梨衫谨慎回答,丝毫不敢怠慢。
老太太又睨了曲梨衫两眼,对她的态度也算是满意,也不说曲梨衫接下来去哪,拄着拐杖,不慌不忙地出去了。
曲梨衫便安静地在这病房中等着,细看陆青辰沉睡了两年,却依旧锋芒毕露的俊俏眉眼,不由出神。
过了会,才有家佣过来,带着曲梨衫出去了。
“偌大个祁城,想要给少爷找个妻子不难,为何要挑她?她若是再想害少爷,岂不是更容易得手?”管家跟在老太太身后,忧虑道。
“她八字旺辰儿。”老太太被管家搀扶着在沙发上坐下,言辞中都叫人感觉到股子威压。
“这东西玄妙,不好用少爷的安全打赌。”管家依旧不放心,事关陆青辰性命,忍不住多说一嘴。
“先看着,命这东西,说不准。”老太太抬了抬手,示意管家去忙。
人越老,便越相信万物冥冥自有注定,辰儿都昏睡了两年了,试试这法子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曲梨衫被安排到陆青辰隔壁的房间,也是为了方便照顾陆青辰。
她没行李,连件衣服也没有,都是老太太叫人送来的。
曲梨衫简单收拾了下房间,静静地坐在床上,不由又想起两年前自己被污蔑的所有细节。
这两年来,她每一天都在想。
当年的监控上,看不清下毒的人的面孔,却能看出来她的礼服和自己当天穿的一模一样,也因为这件礼服,她败诉了,在牢狱中待了整整两年。
但那件礼服是母亲请了著名设计师私人订制的,款式和细节很难被模仿。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
曲梨衫攒紧了掌心,不敢再往下想。
这其中一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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