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开开停停,等到中午时分,我终于抵达了骊江古城。
骊江是个充满浪漫气息的旅游城市,这儿以古色古香的古建筑和旖旎秀丽的山水风景闻名全国。
春夏秋三季是旺季,现在是冬季,又不是节假日,所以游客比旺季时要少一些。
这样也好,清静。
我一向害怕热闹,热闹容易让我情绪焦躁。
找了个离江近的客栈住下,选了个可以看江景的房间。
吃过饭后,我冲了个热水澡,点燃一支薰香,躺在床上一气儿睡到天黑。
睡饱后才爬起来,我倒了杯红酒走到落地窗前的藤椅上坐下,轻啜一口红酒,望向窗外。
换个环境,对心情真的有很大的帮助。
怪不得许多得了绝症的人,即使拖着病躯,也要出去旅游呢。
在这里没人认识我,我可以自由地做自己,很放松,想怎样就怎样,没人会干涉我的一举一动。
不知坐了多久,外面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幽幽地淋下来,淋湿了整个古城的角角落落。
雨夜下的古城别有一番风情,带着岁月感的古楼、安静旖旎的江水、挂在古树上的红色灯笼、暖橘色的灯光温柔地洒在江面上,以及三三两两打着油纸伞的行人,在细雨的淋漓之下充满诗情画意。
配上甜而微涩的红酒,确实很浪漫,很文艺。
让人有种想恋爱的感觉。
我望着水晶高脚杯里的红酒,轻轻摇晃了一下,含糖型红酒在灯光下散发着出奇明媚的色彩,像极了爱情的模样。
直到现在我依然渴望爱情,渴望被爱,渴望浓烈的,炽热的,一发不可收拾的爱。
如果时光重新倒回去,我还会爱上江鹤棣吗?
如果十年前他没救过我,我应该不会嫁给他吧。
那我会嫁给怎样的男人?
楚烟洲吗?
那样温暖而纯净的一个男人,同他生活在一起应该会很舒服吧,可惜却没有心如鹿撞的感觉。
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有时候连自己都搞不懂自己。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眼前的宁静,我放下酒杯去拿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楚烟洲。
接通电话后,他问:“听佟梨说你一个人开车出去旅游了?”
“是的啊,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个病人了,还是个问题很严重的病人?眼下你最该做的是住院治疗,而不是去旅游。病治好了,你想去哪里旅游不行?”一向脾气温和的楚烟洲难得的发火了。
我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冷的说:“手术的成功率并不大吧,万一治不好怎么办?所以我趁还活着做点想做的事有错吗?”
这也是我第一次反驳楚烟洲。
虽然他帮了我很多,我也十分感激他。
可他始终是我的医生,并不是我的什么人,更没权利管束我。
病人就是病人,医生就是医生,中间永远隔着一层界限。
听到我一连串的反问,楚烟洲也变得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抱歉,我不该冲你发火的。”
其实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那样说是也是为我好。
我也抱歉地说:“该说抱歉的是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安排自己的生命,这是我的自由,我不想别人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好。”楚烟洲的语气软了下去,“你发个位置过来,如果有急事给我打电话。”
他语气一软,我更无法拒绝了,等结束通话后,我打开微信页面,给他发了个位置过去。
刚发完,佟梨的消息蹦了出来:楚大医生来我家找你,我看他着急的模样,就把你出去旅游的事告诉他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笑了笑,回了个:不怪。
她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能怪她呢?
佟梨的消息很快又发过来:能看得出来,楚医生是真心喜欢你的,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鸢鸢,等你把该了的心愿都完成后,就去做手术吧。万一手术成功了,你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你看,活着多好?可以吃喜欢吃的美食,去想去的地方玩,爱想爱的人,或者被爱你的人爱着……
佟梨说的也许是对的,死我都不怕,还怕手术失败吗?
等把该了的心愿都了了后,就去做手术吧。
最差不过手术失败,万一成功了呢?
万一成功了,我活下来了,我会重整旗鼓,去把江鹤棣从唐娆娆手中抢过来吗?
只是只有一个胸的我,连自己都觉得丑陋,江鹤棣肯定也会嫌弃吧?
身体完好的我,都抢不过唐娆娆,更何况只剩一个胸的我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变得焦躁起来。
下午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外面又下雨我懒得出去,就吃了两片安眠药。
药效很快就发作了,我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等醒来的时候,看到楚烟洲正一脸担忧地坐在我床前,下巴上冒出短短的青色胡渣,两只眼睛里全是血丝,像是熬了一宿没睡的样子。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拉过被子裹住上半身,惊讶地问:“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我昨晚十一点就到了,打你电话没人接,敲门你不应,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就找了客栈老板拿钥匙开了你的门,幸好你没什么事。”楚烟洲松了口气。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楚烟洲。
这是电视剧里才会有的情节吧。
连夜追来,看我不知原因地沉睡,担惊受怕地在我床边守了一夜……
这应该就是爱情真正的模样吧?
反正江鹤棣从未对我做过这样的事,一直都是我关心他,体贴他,爱护他。
现在忽然换个人这样关心我,毫无保留地对我好,我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我望着楚烟洲红红的双眼,虽然他眼神疲惫,可看向我时,眼睛里确实有异样的情愫,宛如暗潮涌动。
难道真像佟梨说的那样,楚烟洲喜欢我?
没道理啊。
我是他表姐的男人的前妻,仅这一层复杂的关系,就能排除。
再说了,我这样一个癌症晚期的女人,有什么好让他依恋的?
即使治好了,也是个残缺的女人,万一复发,还是会死。
外人不清楚,他是医生应该最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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