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白粥后,楚烟洲觉得这个病房不安全,张罗着替我换病房。
因为原先的药液被污染了,楚烟洲又去药房重新取了药,帮我输上。
等我在病床上躺好后,他向我交待了几句,就拿着针管去化验室化验残留的药去了。
我换了新的病房,怕江鹤棣做完亲子鉴定回来找不到我,就给他去了个电话。
告诉他我换病房的事,又问他亲子鉴定做的怎么样了?
江鹤棣说他做了加急鉴定。
当天就能拿到结果,现正在鉴定中心等,等拿到结果就来医院找我。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江鹤棣回来了。
看到他推门而入,我满心欢喜地下床迎上去,朝他伸出手,语气也变得雀跃起来,“鉴定书呢?快给我看看,麟麟是我的孩子吧?”
让我意外的是江鹤棣却沉着脸。
他从文件袋中取出鉴定证书扔到我身上,语气毫不客气,“你自己看看吧。”
“不是吗?怎么可能?”
我狐疑地捡起掉在地上的文件,仔细翻看起来,翻到最后一页,结果栏上写着两个字,“排除”。
这个结果,让我心凉到底。
仿佛上天跟我开了个玩笑似的。
我抬头看向江鹤棣,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可江鹤棣面色严谨端正,眸光清凛,看不出丝毫破绽。
我满心疑惑地问:“怎么可能?麟麟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宁鸢,你在搞什么鬼把戏?”江鹤棣语气清冷,甚至带了些不耐烦。
我拿着鉴定证书反复翻看,心中充满了疑问:如果麟麟不是我的孩子,那唐娆娆为什么那么害怕做亲子鉴定,甚至要让佣人把我关起来?甚至对我起了杀念?
这里面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江鹤棣的眼睛,“是不是做亲子鉴定的标本,被人暗中换了?”
“头发是我亲手从逸麟的头上拔下来的,血是你亲手交给我的,亲子鉴定是我亲自去做的。做鉴定的时候,我就等在外面,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错。宁鸢,我原本还挺同情你的,没想到你居然弄这种拙劣的伎俩来欺骗我。说,你这么做,到底安了什么心?”
说到最后,江鹤棣的眸色已然暗了下去,透出森森寒意。
我唯一使的伎俩,就是把头撞到墙上弄得满脸血淋淋的,想博取他的同情。
没想到*用就栽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还能安什么心?我只是想找回我的孩子,而已。”
江鹤棣冷哼了一声,从随身携带的档案袋中又取出一份文件,甩到我身上,警告道:“这是唐娆娆和逸麟的鉴定证书。你睁大眼睛看清楚,逸麟是唐娆娆的孩子,以后没事不要再去骚扰他们债!”
我拿起唐娆娆和麟麟的亲子鉴定书,快速翻到最后一页,他们两人的亲子关系居然是99.99%。
我原本半信半疑,看到这个数据后,心底燃起的火苗彻底地被浇灭了。
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楚烟霏和唐娆娆使的是“计中计”?两人合起伙来故意耍我的?
楚烟霏是故意说漏嘴,让我误以为麟麟是我的孩子?
这样我就会去找唐娆娆对质。
如果麟麟是我的孩子还好,如果不是,只会让江鹤棣对我产生更深的误会。
我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乱糟糟的怎么理都理不清。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的孩子呢?
真的死了吗?
如果一直没有希望还好,有了希望,又破灭,更让人难以承受。
我一下子瘫坐在病床上,脑袋变得万分沉重,脊背都直不起来了,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抽走了脊柱似的。
我还没缓过劲来,又听江鹤棣冷冰冰地说:“离婚吧,娆娆和逸麟需要一个家。”
他的话宛若晴天霹雳,在我头顶轰地一下子炸开。
良久我才反应过来,木然地抬起头看向他,机械地问:“离婚?你要跟我离婚?”
“是,离婚。原本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我还想再等等,但现在看你这副作态,再等下去,还不知你要对娆娆和麟麟做出什么事来。”
江鹤棣线条深刻的脸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离婚协议书,明天律师会交给你。”
几个小时前,他还对我那般温柔,让我误以为我们的感情还有好转的余地。
可短短几个小时后,他不仅带回来致命的结果,又直接对我宣判了“死刑”。
丝毫不留余地。
虽然唐娆娆同他复合后,我有无数次想同他离婚。
后来我失去孩子,又查出乳腺癌,也想同他离婚,一走了之。
可当真的从他口中听到“离婚”二字时,我发现我还是难以接受。
不知是因为还爱着他,还是因为心有不甘?
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也是,感情那么复杂的事,谁又能理得清呢?
我眯起眼睛,痴痴地望着他深邃隽永的脸,想把他的音容相貌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看着看着,我的心底渐渐涌起一层悲伤,悲伤越来越浓。
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了。
这次一别,恐怕就是永别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最后的心理防线也崩溃掉了。
好想扑到他身上,抱着他,苦苦哀求他,让他不要离开我。
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我,事到如今,我和他的婚姻已经到了没有转圜的余地。
苦苦哀求,拼命挽回并不会起任何作用。
只会让他更加讨厌我。
我撑着手臂费力地站起来,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好,离吧。其实我早就想跟你离婚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契机。明天出院后,我就回棣园收拾东西搬走。”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只觉得喉头一股子甜腥气直往上蹿,胸肋间的疼痛更是让我直不起腰。
我捂着嘴,狼狈地跑到病房自带的卫生间。
把门反锁上后,对着洗手盆吐起来。
吐完一大口血后,嘴里还有。
一口接一口,鲜红的血淋在白色瓷制洗手盆上,特别扎眼。
虽然我并不懂医学常识,可也知道这是病情恶化的原因。
楚烟洲曾经告诉过我,癌症一旦恶化,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我。
这样也好,孩子死了,婚也离了,我最爱的男人也离我而去。
在这个世上,我已经了无牵挂。
终于可以一身轻松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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