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棣接过礼物,拿在手里看了看,抬眉看向我,眼里神色复杂,“你一点儿都不难过?”
我苦笑了声,“如果我说你不要回去结婚,你会答应吗?”
江鹤棣沉思几秒钟,缓缓地说:“不会。”
“那就是了。收拾一下吧,等会儿我送你去坐车。”我故作轻松地站起来,要去替他收拾衣物。
江鹤棣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不用,助理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你这边我会留下两个保镖保护你,护理人员我也替你找好了,都是可靠的人,医药费交的足够。你安心养病就好。”
原来他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这些天他时时刻刻守在我身边,体贴入微地照料着我,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终于还清了他所说的债。
现在两清了,他可以心无旁念地回去结他的婚了。
我望着他冷沉如水的脸,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沉默许久,问道:“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江鹤棣将视线移到别处,没说话。
“不会再见了,是吗?”
明知答案已经揭晓,我还是忍不住问出来,胸腔里一股子难受劲儿直往上蹿,里面的肝啊心啊脏啊仿佛都揪在一起,揪得紧紧的,拧成一团。
终是不舍。
也不知是不舍得他,还是不喜欢成为被放弃的那个?
江鹤棣并没明确回答,只拿黑沉沉的眼眸看了我一眼,“保重。”
他站起来,缓缓地朝外面走去,背影一如既往的决绝。
我看着他的身影朝门口走去,骨节分明的手指触到门把手上,缓缓拉开门。
我忍不住出声喊道:“鹤棣。”
江鹤棣手搭在门把上,回眸,黑眸瞳瞳看向我。
我跳下床,朝他飞快地跑过去,两只手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把头深深地埋到他的怀里,“不走好不好?不要走,留下来。唐娆娆能给你的,我也会给你,甚至比她对你更好。告诉我,我究竟比她差到哪里?我都会改,全部改掉。求你,不要走,我不能没有你,我怕……”
说到最后我已经泣不成声。
这是我唯一一次请求他留下来。
放下我可怜的自尊,放下所有的去请求他。
哪怕之前他跟我离婚,我都没这样求过他。
江鹤棣抬手放到我的头顶上,又滑到我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声音黯哑地说:“宁鸢,听话,好好养病,好好配合治疗,好好吃药,不要想太多。”
“不,如果你走了,我再怎么配合治疗又有什么用?我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许是这些天他对我太过照顾,让我变得矫情了,往常怎么都说不出口的话,现在脱口而出。
江鹤棣不再说话,一根一根地把我的手指掰开,头也不回地扬长离去。
我拔腿追了上去,却被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拦住。
其中一个对我说:“宁小姐,请您回房休息吧。”
我看着这两个陌生男人,这才想起最近时常会看到他们远远地跟着我们,无论我们是去看医院,还是去做检查,都有他们的影子。
原来他们是江鹤棣带来的保镖。
我想推开他们,可任凭我怎么推,这二人都是纹丝不动。
眼瞅着江鹤棣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我急得冲他的背影大叫,引得医院走廊里的人频频回头朝我看来,可江鹤棣明明听到了,却头也不回,走得那样决绝。
我哭得泪眼模糊,身子一软,朝地上倒去。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女护工急忙扶住我,在我耳边说:“宁小姐,我们回房休息吧,外面风大,你身子弱别着凉了。”
原来江鹤棣安排好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就位了。
我木然地点点头,护工扶我进屋到床上躺下。
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病房,房间里处处都是江鹤棣的影子,挥之不去,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这些天以来江鹤棣对我的种种好。
我忽然有些恨他,既然知道有这一天,就不要来打扰我。
我本来心情已经归于平静,想尽自己的努力去忘掉他,甚至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他却忽然找上门来要还债。
现在他的债终于还清了,他心里没有负担了,终于可以放心地去和唐娆娆结婚了。
可我呢?
他甚至连一句许诺都没给我,哪怕骗骗我也好啊,可他连骗都不肯骗我一句,连个念想都不肯给我。
说他重情吧,他也重情,说绝情吧,他也挺绝情的。
第二天一早江鹤棣找的护工陪我去抽血做检查,两个保镖跟随在我们后面保护着我。
检查完后护工扶着我回房,用热毛巾敷在我胳膊肘的针眼上。
自从开始治疗后,身上大大小小各种针眼早就数不清了,青的紫的淤痕,加上我体质变差的原因,淤青要很久才能褪去。
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躺得身上发硬,便从床上下来,在屋里四处走走。
快到年关了,虽然香城禁放鞭炮,可是还是会有隐约的鞭炮声从远处传来。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不知江都的天气如何?
马上就快到十点钟了,江鹤棣和唐娆娆应该开始举办婚礼了吧?
我和江鹤棣结婚时,因为他双腿伤痛未好不能站立,为了避免他尴尬,我们连婚礼都没办。
后来感情稍微好点时,他偶然间提了句说以后会给我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虽然他当时可能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可我却记在了心里。
没想到还没等到那一天,他就和别的女人举行婚礼了。
他们的婚礼一定很盛大,很隆重吧?
今天不只是他结婚的日子,还是我的生日呢。
一想到以后每年过生日,都会想起这一天是江鹤棣和唐娆娆的结婚纪念日,心里就揪得慌。
我越想越难受,关上窗户转身离开,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玻璃炸裂的声音。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力用力往前推去,感觉自己像只破布娃娃似的,重重地甩了出去,头上的长假发也甩到了远处。
紧接着肩胛骨一疼,那疼痛像是贯穿了五脏六腑似的,整个身子都麻痹了,耳朵嗡嗡作响,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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