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像以前那样不爱说话?
他对我很了解吗?
我试探地问道:“你是……”
“你真不记得我了?”男人面色一滞,眼里闪过细微受伤的表情,继而摇了摇头,“也是,很久了,你记不得也正常。我何姓,何深霖。”
果真被我猜中了,他的确是何深霖。
不是江鹤棣就好,我松了口气,这才放心地对他说:“我身体不太舒服,来香城治病。”
何深霖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什么病?严重吗?”
“还好。”
不知怎么的,虽然明知他不是江鹤棣,但因为他和江鹤棣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尤其今天连发型和衣着都很相似,让我心里有种复杂的感觉。
何深霖的视线在我包着丝巾的头顶上停留了一秒钟,眼神若有所思,过了片刻问道:“他没陪你一起来吗?”
虽然他没明确指出,可我却知道他指的是谁。
没想到我对他一无所知,他对我却有所了解。
不过听他这样问,应该是不知道我和江鹤棣已经离婚了。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故意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了,上次你帮我修车的事,还没好好地谢谢你呢。”
“我在这附近有个画廊。”他指了指远处一间装修得十分艺术的画廊。
我顺着他手指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真不远处真有一处画廊。
这地方寸土寸金的,能在这儿开画廊的,应该不是普通人。
何深霖接着说道:“刚好看到你,就喊了一声你的名字,没想到你看到我撒腿就跑,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犹疑地问道:“你,你和江鹤棣认识吗?你们俩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我刚才把你当成他了,所以才跑的。”
“江鹤棣吗?”何深霖苦笑了一声,“我和他岂止认识,应该说是渊源颇深。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个世上有我的存在,这是我们家族的一个秘密。”
“家族秘密?”
“嗯,外人知道得越少越好,希望你能保密。”
虽然对何深霖和江鹤棣的关系充满好奇,可他既然说是“家族秘密”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刨根问底。
何深霖抬腕看了看表,对我说:“不说这个了,要不要去我画廊里坐坐?”
“好。”我痛快地答应道。
尽管对他一无所知,不知怎么的,他给我的感觉却并不陌生,像很多年前就认识了似的。
而他对我也像老朋友似的从容,说话做事,一点儿都不拘谨。
我们俩一前一后地朝他的画廊走去。
画廊名字以何深霖本名命名,比我想象得要大,里面的装修考究,陈列的画作以抽象风格居多,让人看不太懂。
何深霖带着我一路往里走,有经过的工作人员碰到他时,毕恭毕敬地向他打招呼,同时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画廊很大,走了些时间,才进入他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更像个书房,除了沙发和办公室桌,其余全是书和画。
落座后,有工作人员给我们送来两杯咖啡。
我捧着温暖芳香的咖啡,坐在这陌生环境里有些局促不安。
正在这时,何深霖的手机响了,接通后他朝我比了个让我自便的手势,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接电话去了。
我端起咖啡杯放到鼻下嗅了嗅,很香,轻轻用嘴抿了一小口,是手工磨制的,味道醇厚。
可惜我现在不能喝太多。
闲着无事,我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着何深霖的办公室。
在他堆满藏书的书架上环视一周后,最后视线落到他的办公桌上。
办公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座机和一堆高高的文件。
最后我的视线落到办公桌旁边的博古架上,博古架放了几样充满艺术感的装饰品。
中间那层靠里的位置摆了一帧肖像画,因为摆放得比较隐蔽,如果不细瞧的话,不太容易发现。
画布和画框看着有些年头了,与那些精致充满现代感的装饰品格格不入。
我的视线在画框上定格。
画中的女孩是个十多岁的少女,面容清秀稚嫩,皮肤雪白,额头一层细碎的绒发,两颊和唇角带着点少女的娇憨,可眼神却有着少女不该有的忧郁与沧桑。
我心里咯噔一下,把咖啡杯放到茶几上,疾步走到博古架旁,拿起那幅画细细观看。
没错,画中的女孩就是我年少时的模样,这幅画跟当年江鹤棣送给我的那幅画一模一样。
只是它为什么会陈列在何深霖的办公桌上?
难道……
电光石火间,我忽然弄清楚了一件事。
原来当年救我的并不是江鹤棣,而是远在香城的何深霖。
怪不得两年前我嫁给江鹤棣时,他性情大变,不再像我十三岁时认识的那样温暖随和。
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受了重伤,双腿又残疾,再加上被唐娆娆抛弃,双重打击下才会性情大变。
现在才知道他和当年救我的少年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虽然两人有着相同的容貌,性格却天差地别,一个冷酷无常,一个温暖如玉。
在江鹤棣面前,我会觉得拘谨,手足无措,哪怕我们两人发生过最亲密的关系,曾经同床共枕无数个夜晚,可我看到他还是局促不安。
但何深霖却不会带给我这种感觉,他让我觉得亲切温暖,像久别重逢的故人,亲切的邻家大哥哥。
我忽然觉得信念倒错,一直以来坚守的信仰刹那间变得错乱。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乱糟糟的,有种被江鹤棣愚弄、欺骗的感觉,甚至觉得这两年以来的付出与忍辱负重十分不值。
可江鹤棣从未主动承认自己就是当年救我的那个少年。
即使看到梳妆台上摆着何深霖送我的那幅肖像画,他也只是眼神停留了几秒,从未过问,也没提过当年的事。
要怪的话,只能怪我自己了。
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何深霖打完电话后,返回办公桌前,把手机放到桌上,看到我呆呆地捧着那幅画,双手不停地发抖。
他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问道:“你还记得这幅画?”
我点点头,我当然记得了。
这幅画,自从十年前少年送给我之后,我一直带在身边,走到哪带到哪,哪怕来香城住院也一直带在身边。
它是我的信仰,是我的精神支柱,甚至是我的护身符,能保佑我逢凶化吉。
看到它,我就会想起当年救我的那个温暖的白衣少年,以及少年对我说过的每句话,每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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