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赵厉晟的缘故,她的厢房竟然就在赵厉晟的旁边,假山花卉,景致十分好。
一桌子的斋菜,热腾腾的浴桶,无不显示着跟皇家沾边能拥有的好处。
佛祖虽然慈悲,可也需要银子跟权势。
温心雅忍不住自嘲一笑,从头到尾好好清洗后,换好衣物,这才慢慢的吃些东西。
方才从小僧人嘴里得知,明日就是百草节,如此,那定是京城里六品以上的官员都会前来的,自然家眷也会前来,但是,她被家族放弃了,尽管来到这里能见上,但是家族能让她回去?别的不说,她的主母,定不会这般轻易的点头。
至于她那忠孝两全的父亲,不提也罢。
她不明白赵厉晟有什么安排,但眼下他这个状况,不着急问,反正,明日才开始。
吃了斋饭的温心雅,很快就困意上袭,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傍晚才醒来。
床边坐着神色幽深的赵厉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温心雅的意识逐渐回笼,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猛地坐起,“殿下,你怎么来了。”
“清心说有只猪从早睡到晚,毫无动静,本皇子怕你被谋杀了,特地来看看你还活着没。”赵厉晟见温心雅神色恢复了些,心里的那股子隐隐约约的担忧落下。
温心雅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那真是多谢殿下了,殿下一身病痛还能记得臣女,真是仁心贤德。”
真是官大一级气死人,对方骂自己是猪,也得忍着。
赵厉晟起身,分毫不见早晨时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慢步踱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随即嫌弃的皱眉。
“你对妇科可有涉足?明日镇国公夫人回来,她身体极弱,这胎怀的艰难,大约就是这几日了,镇国公原不让她来,但她非要为孩子祈福,因此,她明天一定会来。”
温心雅闻言,神色也郑重道,“镇国公会让我试一试吗?”
“你若是有本事,把那孩子接生下来,这张保护牌,够你用了。”赵厉晟不以为然,镇国公爱妻如命,若是难产,只要有本事,他就不会拒绝。
温心雅也听出了赵厉晟的弦外之音,心中大定,“确定就这几日吗?”
“呵,不出意外的话,便是后日。”赵厉晟眸光微闪,也没把内情说太多,这样一来,温心雅就不是本色“出演”,镇国公那般精明,也会察觉一二。
温心雅这才松了口气,“我虽没有接生过,但是妇科相关的医典宗卷我都看过。”
这倒是大实话,虽然是弃子,也断没有机会是让她一个官家小姐去接生的。
赵厉晟没再多说什么,只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温心雅,目光落在她腰上系着的令牌上,唇角微扬,“令牌收好,这般显眼,只会招来祸端。”
“谢殿下提醒。”温心雅从善如流,解下令牌,起身跪拜。
赵厉晟居高临下的看着温心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里闪过一丝愉悦,便扬长而去。
入夜,镇国公府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慈光寺,随即不久,定国公府的马车队伍也紧接着前来,原就接待了一整日贵族权臣的僧人们不得歇,又开始了一轮的安排接引,热闹的很。
温心雅远远地听到动静,想起赵厉晟那句“不出意外”,总觉得哪儿说不上来的古怪,但她琢磨了许久,都没能琢磨明白,干脆懒得去想。
镇国公爱妻如命这件事,她倒是知道的,前世她跟镇国公夫人接触虽然不多,但也知道那是个少有的美人,出身高门,又是家中嫡长女,可谓是千好万好,唯独这身子骨,却是十分糟糕,据说镇国公府养了不少医女大夫,都是给镇国公夫人准备的。
赵厉晟的意思应该是让她借助镇国公府,名正言顺回府,这确实是个没有办法诟病的理由,还是一张极为好用的牌,因为她的医术极好,这就是优势。
只是,生孩子这种事,还得看天意,镇国公夫人的身子骨,这一胎虽是她的机会,可风险却是极大,一旦有半点差错,她就是死路一条,赵厉晟必不会捞她一张废牌。
温心雅没有压力是假的,但是她虽然理论知识充沛,可是没有接生过,这是非常大的弊端。
正当她惆怅时,叩门声响起。
“进。”温心雅有些诧异,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找自己。
两个妇人从容的进来,低眉顺眼道,“见过温姑娘,民妇们是二皇子殿下找来的稳婆,从今日起会跟随姑娘。”
“......既然来了,就说一说你们的接生经验罢。”温心雅嘴角有些微微的*,原以为她已经从赵厉晟的贼船上下来了,却不想,他竟然想绑死她这张票!
两个稳婆十分耐心的开始说自己的接生经验,温心雅一边听一边思索着明天要怎么交代这两个稳婆的来历,主母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整个庄子只有她跟右玉两个人,右玉为了照顾她,一双手全是茧子跟冻疮。
也不知右玉现在怎么样了,想起那个可能已经死在太子剑下的黑影,温心雅又有些庆幸,不管怎么说,右玉肯定还活着。
“姑娘不必担忧,殿下会为姑娘做好准备,姑娘只需放手一搏。”张稳婆眼光毒辣,一下子就看出了温心雅的走神。
温心雅微微挑眉,她可真不想要赵厉晟这般“准备”,他的贼船比起名正言顺的太子,可太难太难了。
可惜她已经彻底得罪了太子,真是太可怜了,佛祖怎么就不心疼心疼自己,她只想平庸低调的活下去而已。
“那你倒是说说,到时主母问起你两的来历,我要怎么说。”温心雅干脆把难题抛出去,既然绑票她,那也要给她解决一下难题不是。
李稳婆生的慈眉善目,闻言也不拿乔,轻声道,“姑娘可怜我们两个难民,收下了我们。”
该死的赵厉晟,阴险又狡诈!温心雅心中痛骂赵厉晟,就这个说辞,也就糊弄糊弄其他人,主母那般精明,信了就鬼了!
“我一个被家族放弃的弃子,自己尚且过得艰难,如何养得起两个闲人?你瞅你两,一看就是日子过得不错的。”
张稳婆闻言却是笑了,“姑娘这就说笑了,奴婢既是难民,自然殿下已经安排好身份,姑娘不必为此担忧,主母信不信不要紧,镇国公夫人信了就行。”
“......呵呵。”温心雅尴尬的笑了,也是她杞人忧天,主母就是再精明,也猜不到她背后站着赵厉晟不是。
只是如此,她就只能尽可能不要出现在有太子的地方了,免得对方忽然怒上心头,要了她的狗命。
不等温心雅从苦恼中回神,外头的纷扰声越来越大,两个稳婆神色一深,笑道,“姑娘,你的机会来了。”
温心雅蓦的瞪大了眼,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这个机会可真是来的突然!”该死的赵厉晟,连休息时间都不给!
“姑娘请跟我来。”张稳婆带路,李稳婆跟在温心雅后面,东拐西拐,就到了热闹处,张稳婆从善如流的退回温心雅后面,两人看起来就像是温心雅的贴身嬷嬷一眼,不打眼。
温心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神情好奇的边走边看。
只见一个美得弱柳扶风的女子倒在地上,身下见了红,身边的一大群丫鬟婆子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
“这是怎么了?”温心雅担心的上前,丫鬟婆子们见温心雅如见了救命神一样,“这位姑娘,劳烦去通传一下主持找稳婆,我们夫人要生了!”
温心雅十分惊诧的看向镇国公夫人,眉头蹙起,“怎么回事,你们的稳婆呢!”
“原是带了六个稳婆,可不知为何,此刻都不在,找不到人!”年纪稍大的嬷嬷脸色都白了,若是镇国公夫人有个三长两短,这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得陪葬!
温心雅深吸了一口气,上前给镇国公夫人把脉,然后镇定道,“我擅医术,快把你们夫人抬到床上去,准备热水,布,快去!”
“太好了太好了!快!”那嬷嬷闻言,差点眼泪都掉下来了,这运气太好了。
镇国公夫人疼的头晕目眩,只见一个温暖的声音从容不迫的安排着,没由来的,原本的惶恐,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冷静了下来。
张稳婆跟李稳婆从容不迫的安排着乱成一团的丫鬟婆子,温心雅把脉后心中有数,写了药方,让丫鬟去抓药,然后拿出银针,飞快的落针,缓解镇国公夫人的剧痛,集中意识。
“夫人你别怕,我虽年纪小,但我擅医术,我会让你跟孩子都平安的,你相信我吗,夫人?”温心雅温柔的开口,紧握镇国公夫人的手,让她的情绪尽可能的平稳下来。
镇国公夫人意识渐渐回笼,眼前也清晰起来,看着温心雅镇定从容的脸,虽然稚嫩,却坚定的眼神,她咬牙,“我信你!”
“好的,夫人,那么请你含住参片,深呼吸,慢慢的吸气,慢慢的吐气,注意力集中在你的腹部。”温心雅深谙孕妇心慌意乱容易难产这件事,努力调节镇国公夫人大起大落的情绪。
镇国公夫人张口含住温心雅递来的参片,跟着温心雅的指引吐纳,渐渐地,她发觉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腹部孩子在动。
孕妇的阵痛来的突然又密集,如今见了红更是不能慌乱,温心雅见镇国公夫人坚强的按照自己说的冷静下来,这才朝张稳婆跟李稳婆点头。
热水,布,剪子,酒等东西都被端了进来,温心雅时不时把脉,然后去查看镇国公夫人的下腹,她伸手摸着腹部,感受着孩子的位置,神色一瞬有凝重闪过,她看了李稳婆一眼,李稳婆点头,温心雅这才上前再次把脉,确认后,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夫人,孩子的脚在下边,而且,不是一个孩子,是两个孩子。”
镇国公夫人一听,脸色一刹又白了,她红着眼眶望着温心雅,颤抖道,“那...孩子怎么办。”饶是她第一次生产,也知晓孩子的脚在下面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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