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三楼根本没有监控!”
安菲儿语气笃定,可是内心的犹豫却被不自觉变化的面部表情毫不留情的出卖了。
“那是你家还是我家?”井行冷冷的开口。
“三少——”
女人的尖尖细细的嗓音拖得极长,一对魅惑众生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情意。
我满眼只看得见兜兜。
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熟了,隔着薄薄的毯子能看到心口有规律的上下起伏,耷拉在床边的小手上插了吊针,看的我难受极了。
“我说过,注意分寸,”井行继续说着,“既然你把握不好那就离远点。”
“我不走!我就要在这里,”安菲儿叫嚷着,“要走也是这个杀人犯走!”
我恼火极了,生怕井行真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兜兜的情况才刚刚稳定下来,再让她守在边上我绝对不能同意。
我气毒了,气自己没有保护好兜兜、气安菲儿这个女人居然把主意动到孩子身上去了,更气井行竟然这么糊涂!
原本还想着,兜兜被井行发现了其实也有好处,起码比起跟着我受累,井家可以更好的庇护他。
现在看来,是我大错特错了!
“我不会走!”我极冷静的表明态度
“你这个杀人犯,你哪来的底气?!”
安菲儿可真没有愧对演员这份职业,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数秒之前面对着井行的她还是梨花落雨的娇弱,到我这面,直接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信不信我马上就报警,把证物交给警察,告到你牢底坐穿!”她恶狠狠的警告我,仿佛真是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
“是吗,请问安小姐证物是什么?”我突然有种恶趣味,就想要当着井行的面撕开这个女人虚伪的面具。
我要让井行知道,谁都可以,就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做兜兜的妈妈!
安菲儿突然笑了,“怎么?你害怕了?”
“杯子上有你的指纹,监控拍到你端着上楼,这就是犯罪铁证,至于动机,像你这种低贱的下人,为了攀附权贵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正常不过了。”
“那三楼的监控呢,是不是也可以作为你犯罪的铁证?”
她并没有慌乱,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了,“那你也得能拿到。”
果然……
我冷笑了一声,看向边上站着的井行。
“这就是你所谓给兜兜的更好的生活?”
我的话刚落地,还没来及等到井行的回应,就又被安菲儿扯着头发拽的不得不转了回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么跟井少说话?!”
她离我极近,尖厉的嗓音好像锋利的刺刀,直直的就往我耳朵钻,刺的耳朵连着脑袋都生疼。
“我不算什么,只是小少爷的保姆。”
“既然清楚自己的身份,那就给我闭嘴,没准本小姐心情好了,还能放你一马,让你在牢里呆个十年二十年就算了。”
安菲儿再满意不过了,就好像个胜局已定的将军,嘴角扬的老高。
“给你个机会好了,只要你立马回去别墅收拾东西滚蛋,我就勉强同意原谅你。”
我气的全身发抖,正准备豁出一切去拼命,却被一直沉默的井行抢了先。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直视前方,幽幽的开口问道,“原谅她?你以什么身份?”
“娱乐圈花瓶,安氏千金,除了这两样不值钱的还有什么其他拿得出手的?”
安菲儿没料到井行会突然参与进来,还是以这样的态度,迷茫之下瞪着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睛,鲜红的唇微张着却只说得出“三少……”两个字。
“我早提醒过你不要随便替我做主,既然你这么想做主就成全你一次好了。”
井行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口中所谓的“成全”,更是像极了死亡诱饵。
“电影你要是不想继续拍了,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过去知会一声。”
安菲儿听到这句话,瞬间僵住了,颤颤的去要挽他的胳膊,可惜试了几次都被无情的甩开了。
“三少,这个女人她就是别有用心,让这种人留在兜兜身边根本就是养虎为患,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兜兜好啊!”女人说的情真意切。
“这是我的家事,该怎么处理不需要一个外人来操心。”
“外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宁愿相信这个低贱的下人也不信我吗?井行,我跟着你这么久,你就这样看我吗?”
这一声声泣血般的质问,比起窦娥冤都毫不逊色,我现在真是有些相信她坚持自己并不是花瓶的底气了。
安菲儿气的要冒烟了,却又无处释放,余光里看到我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抬手就要扇我耳光。
井行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几乎是恶狠狠的语气了。
“安菲儿,最后警告你一次,从今天起,如果再对我儿子或者我井家任何一个人动手,我保证,监控视频会立马出现在警察局。”
安菲儿头仰的高高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不服,“三楼明明就是没有监控!”
“我说有就会有。”井行嫌恶的甩开手,任由女人趔趄着跌坐在沙发上。
“井行……你怎么……”安菲儿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人,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
“我不追究是因为想专心陪井霁,你要是嫌自己热度不够或者觉得你爸公司最近太顺风顺水了,那就继续好了。”
这警告着实不轻,打的安菲儿一句话都说不出了,惨白的脸色配上鲜艳的红唇,莫名的病态。
我没心思旁观他们,只顾盯着兜兜,生怕他会被这嘈杂的声音给吵醒。
还好VIP病房的隔音算是有点用,兜兜依旧沉浸在自己梦乡里,睡的香甜。
里间的护士最后一次确定了状态,挥手示意可以进去了,就极专业的离开了病房。
我赶紧进去陪在兜兜身边,一遍遍的在心里跟他道歉,失神之中似乎又听见了他稚嫩的声音在我耳边叫着妈妈。
“没事了还哭什么。”
井行的声音打破了我虚幻的美好的梦。
我低着头,胡乱的擦了几下脸,满袖子的湿痕提醒着我赶紧收起狼狈、振作起来。
“没事我也不会走,你别想把我赶走!”
“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井行拖来张椅子,跟我并肩坐着。
想起安菲儿,我觉得很不舒服,默默退开了一些。
“刚才不是挺会说的吗,怎么现在不说了?”他继续问。
我摸不准这是什么路数,欲扬先抑吗?还是预备出其不意?
既然他要我说,那就干脆都说完好了,反正今天也已经得罪过了。
“兜兜之前留在碧然湾不是爷爷宠他舍不得,是因为过敏,你为什么不说?”
他没做声,应该是没料到我会知道这件事。
“兜兜体质不好,之前受惊、又两次严重过敏,我不能再让他一个人回碧然湾了。”
“安菲儿已经走了,短期内不会再来。”
这什么意思?因为那个女人暂时离开了,所以就没关系了吗?
一股难言的不适涌上心头,我噌的一下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动静,吵得兜兜微皱起了眉头。
怕吵醒他,也顾不上许多,我拽着井行拖到了外间。
门刚一合上,就迫不及待的表明态度。
“我们签个协议吧,签了协议你爱跟谁交往随便,爱跟谁结婚也随便。”
他挑了挑眉,似乎是在鼓励我说下去。
我咬咬牙,干脆豁出去了,“协议内容很简单,只要你结婚了,就自动放弃兜兜监护权……”
“当然,我不会带着兜兜消失的,你还是他爸爸,也可以来看他,你知道的,我也逃不脱……”
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
他有身份有事业,未来还会有妻子有儿女,兜兜对他而言,本来就是一个加分项,可是我不同,孩子是我生命中不能缺少的一部分。
“跟我谈协议?”
井行极冷静的听完了我的提议,又极冷静的继续注视着我,“舒锦,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有了错觉。”
他一步步靠近,逼的我无路可退,只能费力的仰头看着他。
“我是认真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跟我抢兜兜,可是他是我的命,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
我知道这个提议是自己太过于异想天开了,可是只要有一丝希望,就必须要尝试。
何况,现在的我,压根没有任何可以值得交换的条件。
“是吗?我以为你只会愿意为了黎白做任何事,”他浅笑,“还是说,在你心里,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井霁,有的只是黎子希?”
我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黎白,只是觉得面前这张脸上的笑容恐怖极了,看的我直发毛。
“可惜,井霁只会是井霁,绝不会变成那个懦弱的失败者!”井行丢下最后一句话就摔门而出。
这话瞬间就让我回到了那段最煎熬的时光,新闻画面上打着马赛克的黎白,就躺在他一手打造的酒店门前冰冷的地砖上,无助而孤独。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说不清是怀念故人还是伤感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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