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什么都好,唯一的麻烦就是出门,就算是打车的话,也得穿过这个别墅区,出了门岗才行。
“需不需要我让小林送你?他一会要出去,可以顺路带上你。”
“不用,不用麻烦,我叫车就好。”
能准假我就已经很感恩了,反正也没有行李,走路也不麻烦,大不了晚点到家就是。
葛管家笑了笑,“这里最不方便的就是叫车,这样吧,让小林把你带到大门口,你在那里打车。”
我实在不好再拒绝,于是也就感激地答应了。
临时买只能买一等座,找到身份证和家门钥匙,随手拿了件外套就赶紧去车库外头等着了。
想到可以暂时与这边的是是非非隔断开来,肩头上似乎都轻便了不少。
很快林翔就出来了,他换了套修身的西装,手里提着个公文包,应该是要去办什么正事。
要到别墅区门口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是网约车的司机。
我赶紧下车匆匆跟林翔道了别,就钻进了出租车内。
司机师傅是个很健谈的人,安静了一会儿就憋不住热情,好奇的兜着圈子想要向我打听些八卦。
“姑娘,看你年纪轻轻的,也在里头哪家做事吗?”
我一门心思都在自己要办的事情上,只是敷衍的搭着腔。
“听说里头都是财富排行榜上的人物,家家户户都是单独设计的,啧啧,有钱就是好呀。”
“其实可能也没您想的那么好。”这句是真心话。
“嘿,你这个姑娘倒是活的通透,我这人就爱和通透的人聊天。”师傅更加热情起来。
为显示亲近,还真知无不言的和我聊起八卦来,不出十分钟,整个别墅区里大致住了哪些人家、都是怎么发家的、家里的儿女都是怎样的争气或是造孽通通都知道了个清楚明白,信息量堪比年度娱乐新闻排行榜。
师傅见我听的还挺认真,索性彻底放开了,得意洋洋的道,“里头最厉害的是哪家知道吗?井家!”
井家?说的应该是井行了吧,我顿时打起了精神,挺直腰板往前坐了坐。
“井家名气最大,故事自然也最精彩……”师傅看得出我是真的有兴趣了,得意洋洋的卖着关子。
“井家有三个儿子,这里头住的是最小的那个,本来多好的一家人,可惜啊,最优秀的大儿子三年前因为车祸生死未卜,说死了、疯了、瘫了的都有,到现在都是个迷,说起来这该算是灿州城最大的悬案之一了!”
大哥出了车祸?
我真是第一次知道,脑子里突的想起井行之前说过的话,活死人……
难道传闻都是真的,大哥真的出了车祸?
三年前……那不是我离家的那年么,我记得当年离开前还跟井严哥见过,怎么会出车祸?就算是真的出了车祸,那这车祸跟我又有怎么样的关联吗?
我越想越觉得害怕,不敢错过司机师傅的话,努力振奋精神竖起耳朵等下文。
“这几年井家大大小小出了一堆事,大儿子车祸小儿子离婚,闹的井老爷子身体都大不如从前了,所以说啊,再富贵的人家也都还跟咱寻常小老百姓一样的,福祸相依……”
他这话说的让我更添了几分相信。
照推断,井严哥一定是还活着的,否则按照井行的逻辑,应该一早就捉我回去陪葬了。
如果能找到大哥的话,是不是会把事情弄清楚些呢?可是他又在哪里……
去问井行吗?恐怕他真不仅不会回答,还会直接我扔无人岛上去……
我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里头,皱着眉头找不着出路。
师傅的“新闻”还在继续播报,话题已经转到了收尾处。
“不过好在井家这个小儿子也是个生意精,他放下井家传统的地产和酒店业,另辟蹊径搞了个连锁民宿村,正赶上现在时髦的贴近自然,做的是风生水起,我就跟我老婆就去过清凉谷,一晚上三千多都说不出太贵了,因为是真的享受啊!”
他说的正眉飞色舞,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霎那间就降低了音调,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吗?传闻,大公子就在某个谷里面疗养呢!”
我听的发了呆,师傅似乎被我这幅样子吓到了,连忙补了一句,“传闻半真半假,就听一个乐。”
我点点头。
听故事的时间过得很快,感觉还没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我付了钱顺便把司机的号码存在了手机里,想着没准以后需要打听什么事的时候能用的上。
车站的候车大厅里,一整面墙都是风景画,山清水秀非常适合缓解眼疲劳,画中山泉边的木屋旁,龙飞凤舞的印了“如月谷”三个大字。
我想起司机刚刚说的井行投资开发的“各种谷”,想必,这就是其中之一吧。
师傅说的没错,井行的确是个生意精,大哥当时也有过类似的评价,平日遇到大事总喜欢问问他的建议,为此,还经常跟老二闹的不愉快,因为觉得单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好在井铎的心思从来就不在事业上,只要有钱有女人,他就心满意足了,基本不会主动掺和家里的事。
可是安菲儿说过,井行跟我抢兜兜是为了继承权,大哥卧病在床二哥花天酒地,他这是在跟谁争继承权呢……
胡思乱想之际,广播提示暨云站已经到了。
这是个小的在地图上都得瞪大了眼睛找的小城,高铁停靠的时间就只有一分钟,我醒过神匆匆下了车。
坐在回家的公交上,看着路边熟悉的夜景,仿若隔世。
当初选择逃离到这座城市绝大部分的原因是这里物价低,只要能有份工作,一个月挣个三四千就能勉强支撑我带着孩子生存下去。
后来证明,我也确实做到了,尽管还有这样那样的瑕疵。
空气有熟悉的青草气味,这是连在别墅的花园里都闻不到的自由的味道,可惜,这份自由与我而言短暂又奢侈。
下车后步行没三五分钟,我就到家了,这个房子是黎白父母当初为了兜兜上幼儿园有户口买的。
我当然不能白住,坚持拟了份租房合同,每月按时交房租,一千元不算多,勉强够得上这里的平均租金,可他们却总是借着三不五时的给兜兜买些衣服玩具什么的想点子还给我。
这份人情,这一辈子都很难还的清了。
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起来,随意收拾了两件衣服装在包里以便回去有人问起时当个挡箭牌。
才刚停下手,井行的电话就打开了。
“你请假了?”是疑问句,也是肯定句。
“是的,换季了,回家拿几件衣服。”我并不想告诉他我是回来辞职的,反正就算说了他也不见得会相信。
“衣服这么值钱?”
“啊?”
“为了几件破衣服,孩子都可以不要了?”在他谴责的语气中,仿佛我是一个极度不负责任且自私的人。
我不过是请了一天假,跟兜兜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如果真的这么关心孩子,那之前我被他女朋友欺负的是三五天下不了床时,怎么没见他心疼孩子没人照顾呢!
自私的人明明是他!但我也无法与他辩论,我的七寸被他死死的捏着,半点都动弹不得。
“孩子是不是叫井记?是哪个记?记得的记吗?”
我岔开了话题,不想惹得他怒火升级。
“记得?记得什么?记得他有一个好妈妈?”
“井行,我不想吵架……想知道自己儿子的名字也不行吗?”我真的有些累。
可能是与他隔在两个城市里给的安全感,说起话来比在别墅里要自在许多。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你还记得自己答应的条件吗?”
经他这么一提,我突然想到,当初他愿意带我回去井家,开出的条件就是放弃兜兜生母这个身份。
我自知理亏,也就不再吭声了。
“一整个晚上的时间足够收拾衣服了吧,林翔明早七点半准时到你楼下。”
“楼下?哪个楼下?你知道我住在哪?”
话问出口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愚钝,是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用麻烦,我明天还有事,办完了立刻就回去,不会多耽误一秒钟。”
“跟我谈条件,你配吗?”
“就算是一般下人也有权利休假吧?”今晚怕是自由的空气吸入过多了,让我的胆子索性一肥到底。
“我再说一遍,林翔明早到,你自己看着办!”
我还没有来及反驳,他就挂断了电话。
我气极了,把手上还没整理完的衣服全都扔在了地上,发泄完之后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慢慢平复。
林翔会如他所言准时出现在楼下,就算我跑走了,那个人也有的是办法让我跪着喊着主动要求回到别墅里头做个最低等的下人。
这是我的命,当初是我想方设法的要离婚,是我瞒天过海的抢走了兜兜,是我欠他的……
可是,这一切的债,我又该去跟谁讨呢?
角落里躺着兜兜喜欢的一个毛绒玩具,可能是刚刚翻衣服时掉出来的,看到它我突然就想起兜兜的脸,几乎所有的烦躁与不甘瞬间就被抹平了。
为了兜兜,我必须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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