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套话

　　姜驰的经纪人叫潘玉，三十多岁的女人，是个笑容极具有感染力的人。

　　她跟姜驰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都不太了解，但话语间却并不显生疏。在处理人际交涉这种事上，表现的游刃有余。

　　一番官方的开场白说完，潘玉轻笑出声：“我一直以为高冷是装出来的，原来还真有你这样的。”

　　姜驰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听说你拒绝了公司事先安排好的助理，是心里有中意的人选吗？”

　　姜驰低低“嗯”一声。

　　“这样也好，熟人之间更方便点。”潘玉笑了笑，“今后我就是你的经纪人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过问你的私事。”

　　姜驰呼出一口烟，淡声问：“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潘玉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但还是实话实说：“我知道的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安排。”

　　姜驰俯身点了下烟灰，“有人推荐给我一个综艺节目，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潘玉挑了挑眉，有点好奇：“什么综艺节目？”

　　“整蛊。”姜驰说，“我只知道大致规则。”

　　潘玉叹了口气，“近期整蛊类的综艺确实被炒的很火，但也有不少艺人在这上面栽过跟头，节目组为了展现镜头前的真实性，一般不会把艺人出糗的片段剪辑掉。”

　　姜驰抬眼，“出什么糗？”

　　“有些整蛊节目用的是实物，女艺人事先不知情。胆子小的，吓到当场崩溃，又哭又闹的，节目播出后，在网上被人骂的很惨。”

　　停了一会儿，她接着说：“当然这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前提是你能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潘玉说完，就没有在说别的。

　　这种事很容易理解，单纯考验人的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有付出就会有回报，但只有一次机会。

　　姜驰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潘玉耐心的等着，她一直都在观察着姜驰的表情，却始终没有什么变化。本来就决定好的事，所谓的“建议”，也只不过是想听听她对这件事的看法。

　　姜驰把烟头摁进玻璃缸里，“我想试试。”

　　对这个结果，潘玉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她笑着点头，“好，我会替你安排。”

　　互相留了手机号码，潘玉低头给她打上备注。

　　“在这之前，我不会给你安排工作，回去了好好休息。”

　　潘玉看着她，语气认真：“虽然你年轻漂亮，但这条路走的每一步，你都不能回头。到底要不要走，你可考虑清楚。”

　　姜驰默然。

　　决定权开始就不在她的手上，哪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

　　她下楼的时候，窦均尧还没走，坐大厅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姜驰从电梯出来的时候，窦均尧没看到她，跟前台接待聊的火热，一双眼睛不老实的在人家身上乱瞄。

　　姜驰掠过他，径直朝着外面走。

　　前台接待愣了下，“姜小姐，您走了。”

　　窦均尧往门口一看，乐了。

　　“美女，这么快谈完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三两步走到姜驰面前：“去哪儿？我闲着没事，正好送你。”

　　姜驰抿了抿唇。

　　窦均尧直觉她会拒绝，但没想到姜驰竟然答应了。

　　她说了个地址。

　　能让姜驰主动把麻烦往身上揽的，也就陶蕊这一个人。

　　窦均尧边开车边往她脸上偷瞄：“头一回见你，我就觉得你像个明星。”

　　“像谁？”

　　窦均尧怔了一瞬，嘴角翘着：“我是说你看起来像个明星。”

　　姜驰没说话。

　　窦均尧是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自己冷场的人，更何况身旁坐着的是个美人。

　　“你这种类型的美女，我还是第一次见。”

　　姜驰侧过头，“你见过多少。”

　　“也不多，”窦均尧一手控着方向盘，“好歹也是盛家的姑爷，我怎么着都得收敛点。”

　　“收敛到盛煜眼皮子底下？”

　　窦均尧没注意她的称呼由盛总变成了盛煜，只是有点夸张的叹了口气：“我说是她倒贴的，你信不信？”

　　姜驰淡淡看了他一会儿，“这话你该跟盛总的妹妹解释。”

　　窦均尧耸耸肩，说：“没必要，盛蔷根本无所谓我跟谁在一块儿，她人在国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姜驰听完，也没什么反应。

　　窦均尧趁着红灯，多看她两眼。

　　“我倒是无所谓，盛蔷跟她哥更亲，见不得她哥对别人比对她还好。”

　　姜驰像是没听出他话里意有所指，语气很淡：“盛总对别人好过？”

　　窦均尧笑得有点夸张，“我真没见过，你是除了盛蔷以外，第一个住进盛家的女人。”

　　姜驰凉飕飕地看着他：“说话注意点。”

　　窦均尧举手投降，“好好好，你是美女你最有发言权。”

　　姜驰本来还想问问别的，但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多此一举。

　　窦均尧见她没有在开口的打算，忍不住叹了口气：“不打听了？”

　　姜驰没吭声。

　　“我刚才说的也是实话，你真看上煜哥，别人肯定没有机会，你的话就难说了。”

　　姜驰皱眉：“我吃撑了？”

　　窦均尧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那您搁这套了半天话，总不是看上我了吧？”

　　姜驰：“......”

　　静了一瞬，窦均尧笑着开口：“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姜驰。”

　　窦均尧猛地转过头。

　　姜驰仍旧是那副表情，看他的目光具有穿透性，冷静又直白。

　　“背道而驰的驰。”

　　平地一声雷。

　　他惊愕的看着姜驰，眼睛因为过分震惊而瞪的溜圆，像是要从眼眶里生生被挤出来似的。

　　姜驰闭上眼睛，心道一声果然。

　　车里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窦均尧没办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判断不出姜驰脸上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对于姜驰这个名字，他在没看到她之前，就很熟悉。

　　这是盛煜与盛蔷之间的导火线。

　　近些年他已经很少听到“姜驰”这个名字了，但冷不丁见到真人，他还是有种记忆被突然唤醒的感觉。

　　脑袋里天人交战，窦均尧本能的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却一遍遍提醒着他，身旁坐着的是个杀人犯。

　　而当年，姜驰只有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