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马甲

　　外面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

　　姜驰认为她之所以看着顺眼，也许完全是因为此刻的心情。

　　在这里待了三个月零六天，今天是最后一天。剧组的人都在收拾行李，统一回归的旅行大巴车，生机勃勃的一片绿。

　　至少不用坐绿皮，她在心里自我安慰。

　　“姜驰。”

　　陶蕊一手拖着大包行李，一手抱着陶园园，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姜驰其实有点佩服她，同样都是女人，在这里住的时间甚至比陶蕊要多一段日子，到这儿买的东西，还没有她一个塑料袋装的多。

　　陶蕊把儿子往姜驰怀里一塞，行李扔到后备箱，转身就往屋里走。

　　姜驰愕然，“还有？”

　　“园园的行李还没拿。”

　　姜驰两只手托着陶园园，重量不轻：“你该减肥了。”

　　陶蕊回头，“啊？”

　　陶园园搂着姜驰脖子，笑得有些腼腆。

　　“妈妈说，胖点健康。”

　　“胖大劲儿了叫肥，懂吗？”

　　路谨言离老远就听见这么一句，他没急着过去，目光打量着姜驰，认为她不像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很快，他发现自己没想错。

　　姜驰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一本正经，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她说陶园园该减肥了，是真觉得那孩子胖。

　　路谨言咧着嘴，站原地笑了半天。

　　计划本来明早出发，但剧组的人归心似箭，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把所有东西就收拾好，打包装车了。

　　抛开路谨言和舒雅，两人都有自己的保姆车之外，大巴容纳一个剧组的人绰绰有余。

　　姜驰和陶蕊最后上车，位置好的地方已经被人给占了，她和陶蕊找了半天，各自挑个顺心的地儿。

　　临发车前，姜驰接了通电话。

　　她嫌车里吵，到外面去接。

　　“喂？”

　　“还没走？”

　　姜驰习惯性摸烟，头发糊一嘴，她低低“嗯”了声。

　　“到了打电话。”

　　姜驰打火机在指尖飞速转动，“去接我么？”

　　隔几秒，那边说了两个字。

　　“没空。”

　　姜驰面无表情把手机拿远了点，“那再见。”

　　盛煜比她先挂了电话。

　　姜驰上车后，卷进来一股烟味儿。

　　陶蕊正跟人聊的火热，糯米团子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对上姜驰的眼睛，立马嚼不动了。

　　姜驰低声：“吃吧，不说你。”

　　陶园园笑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迈开小短腿跑到姜驰这边，占了她一小半的地方。

　　这母子俩都挺自来熟。

　　......

　　姜驰很快推翻她之前的想法，早知道高速公路能堵成这个德行，她宁可去坐绿皮。

　　饿的前胸贴后背，身旁陶园园咬薯片嘎吱嘎吱响，姜驰手伸到包装袋里，尝了一口，又扔回去了。

　　“陶蕊。”

　　陶蕊抬头，“啊？”

　　姜驰不想在有人睡觉的时候大声说话，“有没有吃的？”

　　陶蕊点头，说：“有泡面。”

　　“你在逗我？”姜驰问。

　　“保温杯里有热水。”陶蕊解释，“咱们发车前我新烧的，应该能泡开。”

　　姜驰朝她竖了竖拇指。

　　“那个......我这里有士力架什么的，你要不要吃一点？”

　　姜驰跟陶蕊的隔空对望被迫终止，她眼神聚焦的方向往旁边挪了45度，简影手里举着那袋士力架，朝她的方向做了个要扔的假动作。

　　“你接住。”

　　姜驰没伸手，“不用。”

　　简影表情有点尴尬，她没想到姜驰会拒绝的这么直接。

　　陶蕊咧着嘴乐，她就喜欢姜驰这种性格。心情好的时候搭理你两句，脾气说来就来，看不顺眼就一脸“老子不好惹别上杆子找事儿”的表情。

　　姜驰是真饿了，一桶泡面没怎么吃饱。

　　她忍了几个小时，这会儿吃完东西，烟劲儿上来，那点马上能回去的好心情，彻底被消耗干净。

　　一直堵到天黑，这条路总算通了。

　　姜驰踏进新片场才想起来，还没给盛煜打电话。

　　陶蕊到地方就跑没影了，估计是怕叶霖阗来逮人，姜驰觉得这对父母挺有意思。

　　她给盛煜发条微信，电话打进来不超三十秒。

　　“到了？”

　　“嗯。”

　　那边说话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什么时候回来？”

　　姜驰叼着烟，抬头望天。

　　“不知道，可能快了吧。”

　　“嗯。”

　　“还有事么？”

　　几秒后，姜驰把手机拿远了。

　　盛煜挂电话的时候总是毫无征兆，多说一句少说一句，全看他心情。

　　姜驰对着天吹出一口烟，想象阴云遮月的样子，发现还是亮晶晶的看起来更顺眼。

　　身后有脚步声，路谨言手里抓一把金丝猴奶糖，塞到姜驰兜里。

　　“一会去哪儿，我送你。”

　　姜驰摇头，“我自己能行。”

　　去哪儿？

　　去盛总的家。

　　姜驰都能猜到路谨言是什么想法，她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对方信与不信无所谓，解释起来太麻烦。

　　“不想欠人情是吧？”路谨言笑得有点无奈，“行吧，我懂我懂，都被你拒绝习惯了，要哪天突然赏脸，我做梦都能笑醒。”

　　姜驰看着他。

　　“八块腹肌？”

　　路谨言愣了愣，“啊？”

　　“热度榜前十？”

　　“啊。”

　　“端着点儿，别掉马甲。”

　　“......”路谨言就差把憋屈俩字写脸上了。

　　姜驰一根烟抽完，他也没要走的意思。

　　“你还有事？”

　　路谨言捂住心口，“女神，能不能为了我笑一个。”

　　姜驰站着没动，面无表情。

　　“有好处的哦。”

　　姜驰扯了扯嘴角，很难说不是敷衍。

　　路谨言神经病似的乐了半天，才悠悠开口：“还有三四个月就杀青了，新人一般都会在上映前接几个综艺露露脸，你好像还没跟公司签合同，也没个经纪人帮你联络资源，我这儿刚好有几个。”

　　姜驰问：“方便么？”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带个有实力的艺人过去，主办方应该感谢我才对。”

　　姜驰知道他这么说，是不想让自己心里有负担。

　　“谢谢。”

　　路谨言笑出一口大白牙，“别这么客气嘛，谁让你是我女神呢。”

　　姜驰下巴一抬，“不走吗？”

　　“真不用我送你吗？”

　　“嗯。”她眼神坚定。

　　路谨言叹了口气，彻底放弃：“那行吧，我就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