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铜鼎9

　　天逐渐黑沉下来，苏落锦止不住内心的忐忑，她捧着玉璧躺在了沙发上，给自己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

　　这玉璧中间有一孔，传说这孔能够连接往生世界，也就是去往另外一条道路。

　　因此常常作为陪葬的玉器。

　　她是不想去什么往生世界，只希望这玉璧的通灵之力不是闹着玩的就好。

　　眼前浑浑噩噩的一片，苏落锦知道她是睡着了，而且很清楚的意识到当月亮升起的那一刻，这玉璧就发挥了真正的实力。

　　耳边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类似于捶打敲击一类，她对这声音倒是很熟悉。

　　在她还没有完全学会焊接这一技巧之前，经常听见外婆仿制铜剑或者铁剑。

　　苏落锦犹豫的睁开了一只眼睛，身体的感官第一直觉就感到了炙热。

　　男人一身灰色的衣服，脸上满是汗水，臂膀比常人要粗得多，是商朝人的装束，但看样子也并不是贵族。

　　整个石窑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抡着锤子，一次又一次的敲击着，周围堆积的都是矿石，这是最原始的社会，并不存在什么高科技技术。

　　所以这里的东西也十分朴实简单，如果将这些古老的设备带回现代，恐怕也没几个人会用了。

　　“你是……”

　　男人看上去有些年老，但也只是长得像是四十多岁的人一样，古代的人大多都显老，而且长相也并不清秀。

　　“我……”

　　苏落锦犹豫了一会儿，半天才避重就轻的说：“你是这里的锻造师？”

　　这古代的人炼制矿石十分繁琐枯燥，这个人能一个人完成锻造，肯定经验很多，而且见旁边已经废了一些石矿，可见也不是低层的锻造师。

　　毕竟古代资源有限，是绝对不会让一个低层的锻造师这样浪费资源。

　　商朝人的对话方式和现代人有一定区别，不过落在苏落锦的耳朵里似乎就被正常翻译成了现代语言，两个人的交流畅通无阻。

　　“这里闲杂人等不让进来，你还是快走吧。”

　　男人的脾气不甚好，他有着满脸的胡须，脏兮兮的，手上缠绕着几层布条，大概是为了隔热，在熔炉旁干活，烫伤也是多有的事情。

　　苏落锦没打算被人三言两语的就劝说走，她左右看了看，问：“你锻造的是青铜器吧？”

　　“你怎么知道？”

　　大胡子上下瞥了苏落锦一眼，满眼的警惕。

　　“不瞒你说，我也是锻造师，我看你在这儿忙活半天了。”

　　苏落锦指着地上的那些废铜烂铁说：“青铜鼎大多体型大，你这个也太小了，祭祀礼器怎可这样小气？”

　　苏落锦清楚地记得，商朝前期，青铜鼎一般找不出很小型的，大多都是大型礼器，至于用途，上次她也算真正见识到。

　　大胡子忐忑心虚的移开了眼睛，被苏落锦一眼就给看穿了：“你该不会是想要锻造小的青铜鼎？你……”

　　“嘘！”

　　大胡子说：“你别胡乱张扬，我在这里人脉广，稍有些名气，倒也没什么，只是我从来没在这里见到过你，你可知道这祭祀年年月月都有，风调雨顺要祭祀，闹灾荒也要祭祀，逢节祭祀，奴隶都要死光了，人也少了，再过些日子牛羊畜生都要供给不足。”

　　“你是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

　　大胡子依旧拿起他的火钳子，在那熔炉里加入火炭。

　　等到熔炉旺盛的时候，就将那矿石放在一个容器里融化。

　　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要等到矿石完全融化，然后开始过滤杂质，最后开始锻造。

　　苏落锦看的眼睛都直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够亲眼看见古人的锻造师锻造青铜器，这简直就等同于看到了同根同源的老祖宗。

　　我的天，这要是让外婆看见了，岂不是会从棺材里跳出来？

　　尽管文物修复师和锻造师不是一个职业，但所拥有的技术却是大径相同的。

　　大胡子的手艺可以说是十分纯熟了。

　　商朝人的年龄差不多都不超过三十五，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都可以算是高龄。

　　眼前这个人虽然满脸胡子，但是稍微打理打理应该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这雕刻技巧是谁教你的？”

　　苏落锦随手捡起一个‘废料’，上面已经有雕刻过的痕迹，可见雕刻这个的人并没有仔细雕琢，或许是半途发现有瑕疵，所以又弃了。

　　这上面雕刻的隐约可见是一种鸟类，与凤鸟纹的图案很是相似。

　　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打造了那青铜鼎的锻造师？

　　苏落锦惊愕的看向大胡子，只是他一心都在那熔炉里，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更别说回答她的问题了。

　　她自认为自己从小就聪慧过人，学东西的能力也是超群。

　　但这都是力气活，大胡子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够控制好手中足有数十斤的溶液。

　　要做青铜鼎，要数十道工序才能够做好。

　　地上随处可见一些‘冷兵器’。

　　说来惭愧，她竟然一个能够叫得上名字的都没有。

　　一个来自现代的修复师，到了几千年前，立刻退化成了小学生。

　　不……是幼儿园。

　　红铜、锡、铅融合成金便是青铜，不过古人不知道什么是红铜，也不知道什么是锡，铅。

　　所以和眼前这个古代锻造师商谈这些也根本讨论不出什么。

　　溶化的时间不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方才你说什么鼎？”

　　“……”

　　此人反射弧线足够长。

　　“我随口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古人不知青铜鼎，只知此物是鼎，而鼎也不是寻常人家就能够用的了的。

　　她如果和这个人说她是从未来来的，恐怕会被当成疯子。

　　而她能来到这种地方，在外人眼里也和疯子无异了。

　　苏落锦坐在一旁的冷石头上打着瞌睡。

　　等醒来的时候，那大胡子已经将青铜鼎的外形做好了。

　　窑里燃着个火堆，眼见已经是晚上。

　　苏落锦掸了掸身上的土，凑过去问：“你想什么呢？又作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