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铜鼎2

　　“你神神叨叨的在我外婆的灵位前说什么呢？”

　　身后的苏落锦突然拍了他肩膀一下。

　　慕寒时将香插在香炉上，说：“对先人要存敬畏之心，我……拜一拜。”

　　苏落锦看了一眼那香炉上白白的堆着像个小山，说：“我三天没清理香灰了，你这一拜，又给我添了不少烟熏火燎。”

　　苏落锦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说：“把青铜鼎帮我搬到桌子上，我可没那么大力气。”

　　“……”

　　慕寒时看苏落锦走到了工作台旁，几个赝品的青铜器摆在上面，调好的青铜器外皮颜料干巴巴的，被她随手一扔就扔到了垃圾桶，剩下的东西被她用最快的动作给收拾好了。

　　慕寒时将青铜鼎放在桌面上，苏落锦早及准备好了一卷尺子，原本是要度量青铜鼎的长宽高，没想到慕寒时送过来的时候，青铜鼎已经碎成了两半，另外还有几瓣不大的碎片零零散散的摆在旁边，大概出土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锈迹斑斑，呈暗灰色，看不清上面的图文。

　　“碎成这样了？你们运输的时候就不会小心一点！”

　　“我们运输的时候应该是没问题的，挖出来就是这样。”

　　苏落锦扶额，考古队无形之中又给了她压力，在战国时期的墓穴出土的青铜鼎，的确很有价值，却碎成了这样。

　　慕寒时说：“如果它完好，我们也不会找到这儿来。”

　　苏落锦有气无力的说：“你说得对，我想的太简单了，比起上一次你们送过来碎的和渣渣一样的古文字画来说，这还真是好修复的多。”

　　青铜器被埋在土里的时间久远，如果是战国时期的墓穴，那这青铜器的年龄怎么也要上千岁，而且因为年代久远，所以青铜器的身上都有着厚厚的泥壳，没有被泥土覆盖的地方也已经是生了锈，看不清过多的纹理，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来保留它原有的风貌。

　　苏落锦拿起了刷子，将上面缝隙里的泥土一点一点的清理了起来。

　　“那个姓慕的同志，麻烦你帮我接点水。”

　　慕寒时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水管上，是从外面接进来的，他在考古队也有一些日子了，知道这些古物清理的时候不能够用饮用水或者是自来水来清理，犹豫的过程中，苏落锦就已经催了：“慕同志，你快点好不好？”

　　等慕寒时不得已走过去接水的时候，才总算是知道，这水管里面的水是蒸馏水，大概是因为每天要清理的古物太多，所以苏落锦才想到了用这种办法来保存蒸馏水，用的时候也很方便。

　　苏落锦也像是来了兴趣一样，说：“这古青铜器在地底下埋了千百年，那上面的红锈和绿锈说白了就是这些泥土形成的，可要小心一点对待。”

　　“照你这么说，青铜器不可以除锈？”

　　“错！”

　　苏落锦说：“这种事情是要学会变通的，先用蒸馏水清理好这些表面的泥土污垢，历史在这件青铜器上所留下来的信息，最大限度的加以保留，这才是我们修复师最大的魅力。”

　　苏落锦接过慕寒时手中的水，然后就要清理青铜鼎外皮。

　　现在是夏天，是清理青铜最好的时候，因为对于青铜来说，最要紧的就是温度因素，绝对不能够在潮湿的环境下进行这一系列的修复工作。

　　蒸馏水顺着青铜鼎的表皮蜿蜒而下，苏落锦另外准备了盛污水的容器，可以看到这千年来在青铜鼎上究竟积累了多少的污垢。

　　而原本像是一个被面皮层层包裹着的青铜器，因为泥土形成的坑坑洼洼的地方也已经慢慢地被清理干净。

　　那上面浮现出了一些奇特的花纹。

　　苏落锦对于看年代这件事一直都很有见地，只是光看这材质和纹路，就已经有了疑惑。

　　慕寒时在旁边看的很认真，他原本就是那种骨子里透露着一股子硬气，眉宇之间更是有些沉稳冷静，夏天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袖子挽的很高，手臂上的肌肉和青筋依稀可见，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沉闷，一瞧就是个古板牛脾气的男人。

　　不知道怎么，苏落锦看他倒有些像是军人，身板宽不说，说起话来也比较浑厚。

　　“喂，新来的，你确定这个是战国时期的墓里挖出来的？”

　　“我确定。”

　　慕寒时左边的眉头不经意的蹙了一下：“叫我慕寒时。”

　　“好吧，慕先生，如果不是我的眼睛出错了，那就是你自己记错了，无论是从质地还是从上面的花纹来看，这都不应该是战国时期的青铜器。”

　　苏落锦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很认真的在说：“这绝对是商朝时期的青铜器，不过也会有另外的可能，就是战国时期有人把它挖出来留到了自己的棺材里，所以……你确定是战国时期的墓？”

　　慕寒时没有犹豫，他对自己的事情一向记得很清楚：“确定。”

　　苏落锦沉住了一口气：“行吧，我继续。”

　　她顺手拿出了抽屉里的一张画纸，另外有尺子还有铅笔。

　　其实只是打稿的话并不需要这么严谨，苏落锦有些兴奋了，商朝时期的青铜器，她实在是很有兴趣。

　　苏落锦画图的速度很快，慕寒时注意到她的神色逐渐有了些变化，青铜鼎的轮廓在苏落锦的手里几乎画的分毫不差，而那上面的花纹，由于年代久远，有的地方已经腐朽的不是那么的清楚，也难怪苏落锦常常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慕寒时说道：“这上面的花纹……”

　　“我收回我说刚才说的话。”

　　苏落锦放下了手里的画稿，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这不是花纹，而是图腾，在这图腾周围围绕着的才是花纹。”

　　苏落锦抓耳挠腮的样子颇有点束手无措的味道，她指着画稿上的图腾，说：“这个，你觉得像是什么？”

　　“鸟？”

　　“鸟是没错，你看它的形态，头是高高上扬着的，尾巴卷起来，你见过什么鸟长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