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杜琴痛哭

　　翌日，周六。

　　安朵语坐在小院子里，想着杜琴的曾经。

　　生前自己路过杜琴家的时候，听到里面哭喊打砸，杜琴妈妈崩溃的声音流出，安朵语只是站定了一下，随后走过去。

　　要不该怎么样呢？

　　那时候自己都自暴自弃，谁能顾得了谁？

　　能做的不过是互相哭泣，互相安慰。

　　正这么想着，大门被敲响。

　　安朵语赶紧起身，“来了。”

　　高木西站在门口，天气渐暖，他只穿了一件黑色卫衣，身材挺拔，手里抱着大堆的资料，跟安朵语说：“上面三层是你的，是报考指南，试卷夹在里面了。”

　　安朵语赶紧接过，后带着高木西去杜琴的家。

　　其实杜琴家还不错呢，不是老旧的小平房，是楼房，住二楼，屋里就有厕所的那种，不像他们要到院里的茅房方便。

　　只是刚过去，安朵语就听到了争吵。

　　“你爸多么正直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班主任都找我说了，你作弊！你怎么对的起你爸？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继而是杜琴反驳的声音，透着无奈。

　　二楼，还开着窗户，邻居都能听清楚，甚至旁边一栋楼的住户，还特意开窗户往那边看。

　　“我没有作弊！”

　　“你老师都说了，那么多个人，就把我叫过去，后面还有家长等着问报考的相关事宜，人家全听见了！我的脸往哪放？你爸要是在天有灵，他能安吗？！”

　　“妈，我真的没有作弊！”

　　“你是给我学习吗？！你爸已经没了，我是不是连你也指望不上？你天天竟想些什么啊？如果不想读书，干脆就别读了！”

　　她拿了一本书从楼上丢下，高木西赶紧拉着安朵语往后一躲，“小心！”

　　他们两个还没反应过来，杜琴她妈又扔下几本，高木西抬手去挡，白皙的手背就被砸了个红印。

　　“你的手！”

　　“没事没事……”

　　他甩了甩，直接改为一手抱着资料一手插口袋，受伤的那只手就隐藏在裤口袋的布料中，安朵语还有些担心。

　　不过眼前的事，是得先把杜琴妈妈给安抚好，要不还会有更多的东西砸下来。

　　安朵语捡着书，赶紧冲上面喊了一句，“阿姨，杜琴真的没作弊，是我和班长在辅导她！我们俩可以作证！”

　　“对对对，我们俩可以作证。”高木西在一旁附和。

　　杜琴妈妈一愣，从窗户往下探头看，“可……她老师说……”

　　“您是宁愿相信葛老师的话，而不相信您女儿吗？”

　　“我们现在就上去找您，试卷也发下来了，您昨天没拿就走掉，今天我们连试卷带资料全都给您送过来。”

　　杜琴眼圈红红地开了门，她们家面积是真不大，就一室一厅，看得出以前应该是父母睡卧室，杜琴睡客厅沙发改的床，不过过去那年代，没什么钱的，住楼房的，大多数都这么睡。

　　安朵语拍拍杜琴的肩膀，杜琴却一下子委屈地哭了出来。

　　脸侧的发丝都被泪水打湿，粘在脸上。

　　她推着安朵语出来，高木西道：“那你安慰一下她，我去和阿姨解释清楚。”

　　安朵语点头，随即杜琴出到门外，就搂住安朵语，失声痛哭。

　　“我不想去学校了！大家都怀疑我作弊，我怎么在学校呆下去？”

　　“朵语，葛老师昨天家长会跟我妈说那些，那肯定别的家长都听见了，回去都会和自己的孩子说！他们更笑话我了！”

　　安朵语能理解，不如说安朵语也是活在别人的笑话中，所以她生前才想逃学，才想逃避那些，但是如果不自己去努力面对的话，之后会一直活在这个阴影中，始终走不出来，因为当时是逃掉的，那东西还想爪牙一样，如影随形。

　　“哭出来，哭出来会舒服些，杜琴，他们笑话咱们是他们的事，然而只要我们自己做好自己，开心快乐，又何苦管别人呢？我们是要为自己而活的，难道我们要为那些嘲笑我们的人活下去吗？”

　　“可是我不想被嘲笑啊！他们说我没爸爸，有娘生没爹养！”

　　安朵语听完也很心痛，校园暴力里，语言是最管不住，却又最刺激人的，何止校园，成年人不也经常这样。

　　说的人不会考虑听的人是什么滋味，他们只图自己舒服。

　　安朵语搂紧杜琴，“下次再有人说，你就说回去，或者打回去！”

　　“我……我做不到啊。”

　　一直被从小教育打人不对的杜琴，让安朵语看着可怜。

　　生前的自己亦是如此，被奶奶教育，可不能打架。

　　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是要是别人辱你骂你打你呢？也要退吗？

　　安朵语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慢慢就做到了，开始做不到，你就找我，我会帮你，会保护你。”

　　安朵语也只能先这么安慰她了。

　　这么哭了会儿后，高木西出来说解释的差不多了，杜琴的妈妈可能是碍于有别人在的面子问题，而把杜琴拉回了家，说冤枉她了。

　　出了杜琴家的门，安朵语内心还很沉重。

　　倒是高木西感叹，“真是一家一本难念的经。”

　　不过随后他拍了下安朵语的肩膀，“去喝瓶汽水吧？”

　　九几年，大多数的汽水还是玻璃瓶，坐在小卖部的门口，一人抱着个瓶子叼着个吸管，喝完还要把瓶子还回去的，摔了磕了，还要赔瓶子钱呢。

　　他们俩就坐在台阶上，安朵语叹了口气，“葛老师太过分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当老师！教书育人，她教的是什么书，又育了什么人！”

　　高木西笑了一声，“你的表情像是想揍葛老师一顿，凶神恶煞的。”

　　安朵语岂止想揍人，她更想拽着葛老师，让她给自己道歉，给杜琴道歉！

　　但是高木西却道：“葛老师是很过分，但是判断一件事的好与坏，做与不做，还是在自己，这是我曾经的老师告诉我的。”

　　他拿玻璃瓶子去碰安朵语的瓶子，“叮咚”声很清脆。

　　“我觉得只要想学好，周围就会有人站出来，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