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梦魇

　　卓慕歌若去禀告救不了人，那救人之责岂不是就让她背上了，床上少年一死，殿下便会怪罪与自己！

　　见她转身，叶万轻心下一慌，适才的陷害念头瞬间消散。

　　生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赶忙伸手拉住了卓慕歌。

　　“卓姑娘稍等。”

　　卓慕歌回头，淡淡望她，将她的手扯开，那眼神好似在问她想要做什么？

　　这清冷模样倒映在叶万轻眼中，她既气又恼，然还是勉强撑起一笑。

　　“是我适才见公子失血过多，一时心急这才说错了话，还请卓姑娘不要在意，我医术不如你，救公子这等重责，还需卓姑娘。”

　　卓慕歌面无表情望她片刻，看得她面色逐渐僵硬尴尬后，冷淡开口。

　　“那就让开。”

　　叶万轻咬紧后牙，起身让开。

　　此时的江枫晚，脸色泛红，已开始满头冒着冷汗，气息薄弱异常。

　　卓慕歌上前，干脆从袖中拿出匕首，将还未愈合的掌心再度割开。

　　“你，你是药体？！”

　　当殷红异常的血散发出别样药香时，叶万轻眼眸一缩，震惊喊出了声。

　　卓慕歌不理会她，先将血滴入江枫晚的伤处，再在他嘴唇滴上几滴。

　　心中翻涌着，叶万轻惊愕的目光逐渐阴沉下来，妒恨浮现眼中。

　　王荷端着盆热水快步走来，见了她站着挡路不动，微蹙眉，将叶万轻推了开。

　　“水来了。”

　　血滴入水中，再用手帕染湿了殷红的热水，也不拧干，直接敷上江枫晚的伤处。

　　这熟悉的动作，她曾不知做了多少回。

　　正给江枫晚擦去额上冷汗的她，忽的，听到了他低喃着什么。

　　因凑的近，她听到了他的呢喃之语。

　　“金玉皇叔……”

　　“不……孤，不不想当……”

　　擦汗的手停顿了下来，卓慕歌眸色凝固。

　　金玉皇叔？可是金玉王？

　　“怎么了？”

　　见她停下，王荷疑惑问道。

　　回过神，卓慕歌淡淡一笑。

　　“没事，只是公子高烧梦魇了，让我有些担忧。”

　　闻言，王荷这才发现江枫晚的脸，殷红异常，十分吓人。

　　她伸手把脉，发现果真是高烧了。

　　“那倒还好。”

　　王荷松了口气。

　　高烧总比血流不止来的好，且公子身子本就不好，还流着这么多血，身子一虚，自然亦高烧生疾。

　　眼见血止住了，王荷自药箱拿过白布带，便要包扎。

　　忽的，她的手被抓住了。

　　“等等。”卓慕歌低低喊道。

　　制止后，她微微低头，凑去轻嗅伤口。

　　眉头一蹙，不知为何，她适才明明闻到了一股异味，那味道……

　　“卓姑娘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对？”

　　被抓着手的王荷不解看着。

　　微咬唇，她心不在焉的坐起摇头。

　　“无事，包扎起来吧。”

　　床榻身后，卓慕歌滴血过后，江逸寒才放心了似的松开了紧蹙眉头。

　　一个白发老嬷嬷正从屋外走入，手上蹲着些吃食。

　　“殿下今晨午时都还未用膳，想必也饿了，这是老奴亲手做的，殿下儿时最喜欢吃的东西，这个不是，是长安宫里的御……”

　　她唠叨着，一边将东西摆上桌面。

　　对她，江逸寒倒有耐心，听她自言自语也不觉烦。

　　捻起一块点心，正欲入嘴。

　　“咕噜。”

　　耳旁，忽然传起了肚响声。

　　手一顿，江逸寒顺声望去，就见卓旷端正坐在不远处，澄澈干净圆溜溜的大眼，死死的盯着他手上的点心。

　　眼中闪过恶劣之色，他故意将点心上下摆动，果真，卓旷的大眼也随之而动，还吞咽了下口水，很是垂涎。

　　兴味一笑，当着卓旷的面，咬了一口点心。

　　这时，卓旷才发现他盯着自己的视线，顿时嘴一鼓，撇开了眼。

　　“想吃？”

　　江逸寒闲散的声音，带着戏弄感。

　　卓旷小脸一红，为了他的小面子，扭头嫉恶如仇般瞪着他。

　　“我才不吃大坏蛋得东西，吃了嘴里会变臭。”

　　他奶声大喊。

　　这道声音，吓了老嬷嬷一跳。

　　老嬷嬷眯着朦胧的眼，望卓旷望去。

　　江逸寒轻藐一笑，恶劣说道。

　　“本王何时说要给你？”

　　说罢，一口吃进了嘴里。

　　当瞧见卓旷因他此言而气的红了脸，江逸寒无比舒心，本没胃口的他，难得又吃了两块。

　　“味道不错，香糯甜软，入口即化，对了，嬷嬷适才说这糕点的主厨是谁？”

　　他看着卓旷，勾唇问道。

　　老嬷嬷年纪大了，即便是将眼眯成了缝，也都难瞧清卓旷的模样。

　　闻声，不再望下去，笑道，

　　“是长安宫里松来的御厨。”

　　江逸寒又是重重一口咬下。

　　隔着甚远，他满意的听到了卓旷肚子叫声。

　　“咕噜。”

　　卓旷脸爆红，低着头，伸手捂着肚子，拍了两下自己不争气的肚子。

　　“嗤。”他嗤笑出声。

　　饶有兴致的逗弄片刻，待兴致消散，欲让人给卓旷送盘点心。

　　正与此时，卓慕歌已将江枫晚的伤包扎好了。

　　“娘亲。”

　　卓旷见了，艰难爬下椅子，哼哧跑去，抱紧了她的腿。

　　红润可爱的小脸蛋上，还带着委屈。

　　卓慕歌拍拍他的后背，牵着他的手，走至江逸寒面前，语气冷淡。

　　“血止住了，但现因高烧身子虚弱，今晚高烧退下，便也平安无事了。”

　　将拿起的点心放下，他深深的望着一眼卓慕歌，欲起身去看江枫晚。

　　忽的，漆黑瞳孔中，倒映出地上一点殷红。

　　而那殷红血迹所滴出的方向，是——卓慕歌的手腕。

　　凤眸微凝，他走向江枫晚，当见他的确无碍后，方才从药箱内拿了白布带走回。

　　“别让你的血弄脏西宛。”

　　他将白布带扔在了卓慕歌的身上，她下意识接住，见是白布带，面露一丝诧异。

　　还没待她多想，江逸寒冷然出声。

　　“此次本王便不计较你私自离府一事，但若有下次，别怪本王心狠。”

　　当着她的面，他毫不避讳的直视卓旷。

　　略显深意的眼眸，以及认真冷厉面色，都让卓慕歌心惊。

　　她伸出手将卓旷往身后拉去，紧握拳头，低下头暗自咬牙。

　　“是。”

　　扫了一眼她的手腕，江逸寒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将他们送出去。”

　　话音一落，阴影处，走出几个黑衣人，手中拿着蒙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