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殇,你什么意思?”
“母亲,听不懂?!”
厉流殇明明坐着,却带给顾明玥一种居高临下之感。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却也有些无可奈何。
她稳了稳心神,眼角的皱纹一寸寸收紧。怒火点燃了她的瞳眸,焚烧出一抹红光。
“流殇,商场上的事我不管,但家务事我还是能做主的。这个女人必须赶走!”
“你没有这个权利。”
厉流殇再次开口,嗓音就像重器炸开千年冰川,寒洌中带着刺冷的森芒。
众人的呼吸都弱了几分。
清寒之音,让季弦思内心微微漾动。眼眶,微热。不由抿唇看了过去。
他背对她坐着,只能看到那孤寒的背影和一头闪着寒光的短发。
“厉流殇,这个女人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要这样维护她?!”
顾明玥泛红的眸一阵紧缩,心脏揪紧,脸色沉郁得快要滴出水来。
“母亲,她是我聘请过来的,就算要解聘,也轮不到你来说。”
厉流殇唇抬眸看向她,漆黑深邃的眸,深不见底。漫溢出来的寒光让顾明玥怔了怔,唇角轻勾,冷笑。
“好……好……你说。”
季弦思眶中的暖意瞬时烟消云散,心‘突突’跳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双手再次交握起来。
原来,刚才那一句他并不是‘维护’她,而是‘维护’他自己。
他的威严不容人挑衅,即便是他的母亲。
“……”
季弦思忐忑不安得看着厉流殇的背影,想着接下来要去哪里找这么高薪的工作。
小姨的医疗费不能再拖了。
不知不觉,眶底涌上了一股酸涩,幻化成缥缈的薄雾在眶中氤氲。长睫上,凝了一排细小的珠花。
“姐姐……”
厉昊天抿了抿小嘴巴,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季弦思低了低头,努力得扯了扯唇角,无奈得笑了笑。
或许,她与这孩子的缘分,也就这短短的几个小时。
心,如钝刀一点点割裂。
厉昊天的小手再次用力,紧紧握住她,生怕她离开一样。
通身雪白的‘阿狼’蹲在了他们面前。
客厅气压骤降。
“母亲,她并无过错。”
厉流殇一字一顿打破了寂冷的空气。向来,他不喜多言,说话从来都是简明扼要。这话,顾明玥却是听明白了。
他不会解聘季弦思。
“厉流殇,你……”
“母亲,慢走不送。”
厉流殇松开叠搭的双腿,起身站了起来。冷冷得睥睨了顾明玥一眼,继而眸光后移,幽深寒瞳对上顾梦西那张惶恐不已的脸,寒唇轻启。
“搬弄是非,小心砸脚。”
“流殇,我没有……”
顾梦西紧紧得拽住顾明玥的手臂,战战兢兢得小声道。
“厉流殇,你一定要留下她,是吗?”
众目睽睽之下,厉流殇当众打了顾明玥的脸,这让她情何以堪。她五官微微扭曲,怒声问道。
“夜凌。”
厉流殇颀长的身姿立在沙发前,黑色的衬衣和西裤完美的包裹着他修长匀称的身材,周身寒气肆虐。
他已然失了耐性,幽深的狭眸瑟缩着,眸光阴鸷森冷。
“夫人,请。”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夜凌上前,对着顾明玥恭声道。
季弦思黑白分明的眸闪了闪,无边的暖意和感动又在心底涌动开来。不论厉流殇出于什么目的,终还是把她留下来了。
只是,为什么厉流殇和厉夫人这一对母子,看起来关系并不融洽?
“厉流殇,你给我等着。”
顾明玥勃然大怒,额上青筋都浮动了出来。携带着腾腾怒火的眸狠狠扫了季弦思一眼,嘴角剧烈得抽了一下。
季弦思心口一颤,不由低下了头,长睫上凝着的珠花慢慢蒸腾。
没想,第一天过来就得罪了厉夫人和顾梦西,这以后只怕得小心一些了。
“走……”
顾明玥愤恨得朝着众人吼了一声,转身离开。
顾梦西不舍得看了厉流殇一眼,瞥见他眼底的寒芒,吓得别过头去。
“卡森,收拾行李。”
厉流殇见卡森还站在原地,脸部的弧线随着话音越来越沉锐。
“少爷,我错了,求您不要赶我走……”
年过中旬的卡森对着厉流殇九十度鞠躬,双腿不停得打颤。
“阿狼。”
厉流殇微微侧身,低沉开口。眼角的余光落在那一身女下人装扮的身影上,唇角几不可见得向上勾了勾。
“汪汪汪……”
守护在季弦思和厉昊天面前的‘阿狼’听到主人命令,急速飞奔了过去,一下就扑倒了卡森,撕咬着他衬衣的下摆。
“少爷,我走,我马上走……”
卡森瞳孔震动,满脸惊惧得哀求道。
厉流殇垂眸,冷睨了他一眼,料峭的寒唇轻轻抿了抿。
“汪汪汪……”
‘阿狼’还未撕扯够,不情愿得松口,对着卡森狂吠着。
卡森全身发抖得爬起来,颤巍巍得跑到自己的房间,快速得收拾行李。
喧闹的客厅骤然安静了下来,坠针可闻。
季弦思甚至都能听到自己有些加速的心跳声。
厉流殇侧了侧身,薄唇翕动,冷厉声起。
“季小姐,你的时间不多了。”
空气里,凉意陡升。
季弦思大着胆子看向他。那道侧颜,挺拔俊朗,带着上位者的强势和霸道,又带着掌控全局者的沉稳和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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