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伺候了男子一路,知道他的臭脾气,朝几人递了个眼色:“去通知周大人,天都府盛大人莅临我县。红绫,你留下来与我一起调查此案。”
三人神色一凌,压下心中的不满退出命案现场。
“小丫头,除了刚才说的,你还发现了什么?”盛权背着手,一眼便看穿了傅红绫没拿出自己全部的本领。
傅红绫看向李青,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虽然盛权刚刚开口帮了自己,但傅红绫更信任李青。
“红绫,盛大人十分开明,你畅所欲言,百无禁忌。”李青鼓励着她,几天前的偶然,令李青发现眼前的女子在查案方面有惊人的天赋。李青并不想傅红绫埋没在福来县这种烂了根的小地方,所以在盛权面前有意推举她。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李青希望傅红绫能抓住。
红绫却没有过多想法,既然是朋友首肯,她来到尸体面前,指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道:“两位且看此处有何不同。”
面对可怕的尸体,盛权娇气的甩出一张锦帕,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李青却看得认真,他办案多年,又是福来县最得力的捕头,很快发现了端倪:“额上有四个刀口。”
“有四个刀口又能表明什么?”盛权挑眉,掩住自己的口鼻飞快看了一眼尸体,便迅速撇开了眼睛。
“第一道切口较深,而凶手切下以后,并没有继续沿着这条线剥皮,而是重新下了几刀。由此证明两点,第一凶手有强迫症,第二凶手对剥皮并不熟练。”傅红绫以右手做刀,一边在手心上划拉,一边道:“而且正常人惯用右手,刀口轨迹,左重右轻。可陈二小姐身上的伤口恰好相反,所以我猜测凶手是个左撇子。”
“你分析的没错。”李青赞许:“我刚才看刀口时,第一反应亦是如此,只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什么是强迫症?”
“额,假如地上有一堆柴火,乱七八糟摆着,正常人不会有任何反应,但强迫症却会因为它们不整齐,摆放不规律而发生焦虑和难受的情绪。就像这个凶手,第一刀没有完美的只切到皮,所以才会连续下好几刀。”傅红绫尽量简单的讲解强迫症。
“原来如此。”李青长见识了。
盛权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看着傅红绫:“这种事本官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你的分析有道理。李青,你调查一下,陈府中有没有强迫症和左撇子。傅红绫,你随本官来。”
忽然被叫走,傅红绫眼底掠过一道狐疑,她跟在盛权身后。一出门,便被陈老爷和陈二小姐的娘尤氏围住。
风韵犹存的美妇,哭得眼睛都肿了,嘶哑着嗓子一个劲儿哀求:“大人、傅捕快,求求你们一定要将凶手捉拿归案,要替我儿报仇啊!贱妾求你们了!”
美妇激动万分,膝盖一弯就想跪下。
却被盛权眼疾手快,反手拖住:“查案缉凶是我等分内之事,陈老爷、姨娘放心,咱们傅捕快会查清楚此案,还陈二小姐一个公道。”
傅红绫一脸懵逼,这件案子要交给她?
姨娘尤氏信以为真,转身抓住傅红绫的手不放:“傅捕快女中豪杰,我女儿的冤屈就拜托你了!”
陈老爷可没尤氏这么天真,他经常捐钱帮助福来县发展,对衙门并不陌生。
傅红绫在衙门只是个打杂的小捕快,连巡街的资格都没有。周大人派她过来,陈老爷已经很不高兴,听到李青会回来,才压着没发作。
如今听她要主持这桩案子,当即质疑道:“傅捕快的资历,查这种案子,怕是有些吃力吧。我刚才听说李捕头回来了,他经验丰富,由他来查,不是能更快将凶手捉拿归案吗?”
“陈老爷放心,傅捕快刚才勘查现场后,已经有了头绪,不会让你失望的。”李青一出来,就听到这话,忙替傅红绫说辞。
“李捕头,我不是嫌弃傅捕快,只是这些年福来县全仰仗李捕头才有太平日子。你不能不管我们呐!”陈老爷实在不放心,将女儿的死交给一个女捕快去查。要他看,女子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打打杀杀都是男人做的事。
不过陈老爷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毕竟女子可经商入仕是女帝颁布的新法,他一个平头老百姓,可不敢对此放厥词。
李青听得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看向盛权,希望盛大人能替红绫说说话。
但却发现,盛权正兴趣盎然看着傅红绫,注意到他的目光,扭过脸冲他龇牙一笑。置身事外的模样,并不打算开口。
自从女帝凤离颁布新法以后,朝中势力极快分为两派,一部分老臣带领的保守派,一部分则是由纪状元带领的革新派。
老臣子重权在握,但纪状元有女帝的支持,双方斗得不可开交。
盛权和几个好友保持着中立,但他们知道不可能一直保持中立,必须要站队做出选择。
盛权不想与那些老匹夫同流合污,但他目前见过能高看一眼的女子除了女帝,便只有纪状元一个。
眼下是个机会,这个女人说不定能让他做出选择。
盛权重新将目光看向傅红绫,拭目以待。
傅红绫并不是一个喜好多管闲事的人,她性格孤僻,不喜欢与人过多接触。之前套了周冲一手,只是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
瞄了一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盛权,他的目光让傅红绫很不舒服:“李头,既是苦主所托,你就别推辞了。周大人吩咐属下的事,我已经做完了,我先回去了。”
傅红绫冲众人拱了拱手,果断转身离开,头都没回一个。
李青叹了口气,他幽幽的看向盛权:“大人,您真的想帮红绫吗?我怎么感觉,您是想看她笑话?”李青眼角余光看向陈老爷,意有所指。
“哼,小小刁难都忍不下,将来怎么做大事?”盛权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他是看在李青与他师出同门,才勉强卖他一个面子。在盛权看来,这些歧视都是小意思。纪状元,可是硬生生扛过了灭门之灾!
盛权摆了摆手,傲娇的神色变得认真严肃起来:“陈老爷,昨日案发时,府上的人在哪儿,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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