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冤家路窄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势渐小。

　　顾北辰的话，回荡在静谧的空气里。

　　黎兮晃了下神，提提唇，失笑，“我以为，你那个时候只是开玩笑！”

　　两人对坐了大半个晚上。

　　眼见天空都泛起了鱼白，顾北辰睨了窗外一眼，头疼的厉害，“不介意我在你沙发上凑合一晚上吧？”

　　黎兮抿唇，心里有些意外，面上却是一脸淡然，“不介意！”

　　顾北辰是真的醉了，能挺这么长时间已经算得上是奇迹。

　　所以，黎兮话尾音刚落，他身子一斜，歪进沙发里，便沉沉睡了过去！

　　黎兮看着窗外，听着稀疏的雷雨声，暗想：雨天睡觉一般都会睡得比较安稳！

　　黎兮走进房间，抱了床被子到客厅，轻手轻脚的给顾北辰盖在身子，蹲在沙发旁，伸出纤细白皙的食指，勾勒在他眉心。

　　也只有在他醉酒的时候，她才敢如此放肆，因为她知道，他醉酒后睡得要比一般人沉许多。

　　黎兮在沙发前蹲了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看着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凌晨四点半，才起身踉跄走回卧室。

　　躺在床上，黎兮从床头摸过手机，打开相册里面几张稚气的照片——是她跟顾北辰！

　　前者笑的甜蜜，后者冷着一张脸，眼里却满是宠溺！

　　次日。

　　黎兮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不知道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还是因为六年相见顾北辰的夙愿得以实现，昨晚的她，虽然睡得极晚，却是这几年来难得的好眠。

　　等她打整好自己走出客厅时，顾北辰已经离开。

　　茶几上放着一叠钱，还有一张纸条！

　　——这是昨晚的衬衣钱跟借宿钱！

　　紧接着，纸条下，是一排书写工整的数字，她耐心的把这一串数字输入手机，通讯录上出现了顾北辰两个字。

　　原来，这几年来，他的手机号一直没换！

　　想当初，这个手机号，还是他们俩一同挑选的情侣号……

　　黎兮盯着纸条出神了一会儿，俯身，把沙发上铺着的薄毯折叠起。

　　李欢打过来电话时，黎兮刚收拾好一切站在窗璃边喝牛奶。

　　“黎姐，你怎么还没到学校啊，丁豪的妈妈已经带着律师到了校长办公室了，主任让我通知你，务必半个小时内赶到！”李欢焦急的说着，打电话的声音有意压力。

　　“半个小时？这个点刚好是中午下班的*期……”黎兮抬手瞍了眼腕间的表。

　　“这个……”李欢犯难的拉长着声音，最后斩钉截铁的说了句，“姐，您自求多福！”

　　如果换作平时，半个小时，从A市到S市肯定绰绰有余，但是此刻正是下班*期，她除非能长出一双翅膀飞着去！

　　黎兮打车赶到学校时，已经是打完电话一个小时候。

　　主任暗黑着一张脸等在校长室门外，见她走进，蹙眉，“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不是让李欢给你打电话了吗，哎呀，算了，算了，你们这些年轻人……”

　　主任边絮叨，边推门而入，黎兮提步紧跟其后，进门，抬眼，正好撞上顾北辰如冰淬冷的眸子。

　　黎兮微微愣神，总觉得自从昨天碰到顾北辰之后，似乎满世界都是他的影子。

　　“校长，黎老师来了……”主任侧了下身子，把黎兮推到了最前面。

　　“丁豪妈妈，这位就是丁豪的班主任——黎老师……”坐在办公桌后的校长，推了推眼眶处的金边眼镜，再次把黎兮推到了风口浪尖。

　　被校长点名到的丁豪妈妈，是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女人，波浪卷发，一身大红色的过膝连衣裙，画着不太过分的淡妆，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精致。

　　黎兮跟她对视，落眼在她环在胸前的纤细手指尖上，每一处指甲盖精雕细琢。

　　“黎老师，丁豪的事情，您准备怎么处理？”女人低头看着黎兮，不耐烦的开口。

　　“您想怎么处理？”黎兮挑开唇际，越过女人，视线落在她身后的顾北辰身上。

　　早就听薛五说过，顾北辰现在是A市数一数二的金牌律师，能请得动他的人，应该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我想怎么处理？”女人揶揄的打量了黎兮一遭，“让你赔钱的话，怕你赔不起，不如，你自己抽自己两巴掌，回头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我们家丁豪道了欠，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女人红潋潋的唇在黎兮眼前一张一合，刚刚还看起来精致的脸，现在看起来变得有些狰狞！

　　坐在办公桌后的校长，在听完女人的话后，抬手，肥胖的手背抹过额头沁出的薄汗，用余光给女人身边的主任使了记眼色。

　　“丁豪妈妈，黎老师怎么说也是为人师表，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让一个老师向自己的学生大庭广众下道歉，还自己抽自己两个巴掌，这要求，是不是太过苛刻了？”主任面露难色，卑屈的说着。

　　“苛刻？”女人念着主任的后音，转头看向身侧的顾北辰，“顾律师，我的要求苛刻吗？”

　　顾北辰垂眼，惯性的免着自己衬衣手腕处的袖子，恣意懒散的看向黎兮，良久，薄唇轻启，“不苛刻，正因为为人师表，所以，老师的所作所为更应该要比一般人要严格，

　　严于律己，才能教育好学生，

　　您说是不是，黎老师？”

　　顾北辰是在有意为难她，她当知道，黎兮抿抿唇，心头划过一抹酸楚！本以为，他昨天的留宿是念旧，看来，是她想多了……

　　黎兮话落，站在她一侧的主任先扯了几下她的衣角，小声嘟囔，“黎兮，你就不能说点服软的话吗？这两巴掌抽下去，你以后还怎么在学生中间树立威严……”

　　黎兮默不作声，看向顾北辰，发现顾北辰正用戏谑的神情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下一步举动。

　　见黎兮不动，主任满面愁容的又扯了扯她的衣角，“黎兮，黎老师，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

　　不等主任话落，两记清脆的掌掴声在办公室内响起。

　　黎兮脸肿胀泛红，隐忍，卑屈，“顾律师，您看，这两巴掌还行吗？

　　如果您觉得过关的话，我现在就向校长申请——明天开全校师生会，到时候，我亲自向丁豪同学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