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陌瞅了眼远处那越来越窄小的通道,果断的弃了船,双手攀着垂下来的藤蔓慢慢的爬上了山崖。
这边追杀洛柠的人两次失手,那边追杀自己的人恐怕也反应了过来了,后面的杀手才是难对付的。
不给南陌爬山山崖的机会,下面的水里便冒出了不少人,伸手矫健的追着南陌而来,而那崖上也埋伏了不少人,见南陌真从这里上来的,直接搬起大石头就朝下扔来。
“该死的!还真狠呐!”
南陌低咒一声,不过那手上却没有耽搁将藤蔓扔掉,一个侧身扣着石壁又勉强上去了一点。
就这样,猫捉老鼠般,南陌还是上了压顶,上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刚刚扔石头的几个人踹到崖下。
不过看看自己本来光洁无暇的十指全是血泡,那怒火就蹭蹭的往上蹿。刚刚一个不留神,肩头也被砸了一下,差点没能上来。
南陌抽出身上的两把匕首一晃便到了那些刺客身后,手起刀落,利落干脆!
还没歇口气呢,这下一波就来了,这些人还真想个蚊子一样,烦人的紧。
南陌面沉如霜,扫了一眼,往远处的山谷掠去,他才没有兴趣与这些粘人的臭虫打呢,还是先走为妙,也不知那丫头怎么样了,这次慕言派出的杀手不简单,别出事才好。
毕竟自己也帮她将风刹楼的刺客吓回去了,若慕言的人伤了她,自己只能说声抱歉了。
当时她俩分开走的原因便是为了避免碰上自己的仇家,就向慕言的的人若碰上自己,铁定是不死不休,可若碰上她,不一定没有生路。
至于风刹楼的人也一样,碰上了自己能吓跑,可若堵住了她,可不得追到天涯海角么,夙溪那个性子他可是了解的很。
甩掉了一群又来一群,本以为是慕言料到了自己会在此处,如今看来却是他为了以防万一,这一路上都埋伏了人,不论自己走那条道都堵的住。
还真是……费尽心机!
南陌也不与他们废话,刚刚那些风刹楼的,看在他们主子的份上放了一马,这些慕言太子的人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南陌便往无栖山赶,边处理这些刺客,定要在到达之前处理的干干净净,因此他不断的将躲在暗处还不打算出手的暗卫死士都引了出来,拼着一身伤也不能将这些人引去了北逍,自己的身份现在还暴露不得。
南陌提剑站在青松之上,看着下面成堆的尸体面色淡然,却是垂眸掩下了那一丝无奈,对着一颗高耸的青柏冷嘲道,“阁下既不打算出手,那便告辞了!”
“急什么,太子殿下!”
只听一凉凉的笑声从树后发出,那声太子殿下满是兴味与试探。
“传闻南越太子慕言,温和守礼,爱民如子,今日一见……倒是大失所望,不就是本座不愿投诚,又查出了其他几个殿下的死因么,便要被如此打击报复,真真是仗势欺人!”
南陌说的慢斯条理,说罢还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地上那些死去的暗卫,幽幽道,“只可惜他们跟错了主子,若是南越三殿下,那才是礼贤下士……”
“你放肆!”
“堂堂夙殿殿主,竟如那街边妇人,舌长嘴利!”
黑衣男子只露出了个眼睛在外面,就连一向惯用的剑都没带,手执长鞭朝南陌攻来!
“呦,是恼羞成怒,还是准备仗势欺人!”
南陌提剑迎上,嘴上也不消停,他们夙殿干的就是交换的买卖,自然是知道的比处多,就他那些破事说上一年也说不完!
“夙陌,你隐姓埋名来我南越意欲何为,终有一日我会找到证据!”
南陌缓缓一笑,“夙陌么?北逍太子?慕言殿下怕太看得起在下了!”
“废话少说,接招!”
两人本就战在一处,如今不再言语才真真动了真格,黑衣男子似乎被南陌气的不轻,招招狠辣,似乎就要让他命丧此处。
南陌也没什么留情的,南越太子,生来与他就是宿敌!
二人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却是第一次毫无顾忌的打。
至于出京都时那些夙殿暗卫早已经先一步探路了,毕竟洛柠要杀北逍太子,她俩不能眼前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往里冲吧!
因此,她俩才必须分开走,保存实力,也为了扰乱敌人视线,只要到了无栖山,暗卫们才赶得过来……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却也被黑衣人抓住了漏洞,本稳占着上风的南陌瞬间便势弱了。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就算是功夫无人能敌的夙殿南陌也不该在交手时分心,可一想到那个丫头怕是有危险,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但南陌也不是那么好惹的,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将黑衣人一脚蹬了出去,另一只手执匕首瞬间便压在了他上面,眸中泛着冷光。
黑衣人眼见情况不妙,从身后猛的撒出一把白色的药粉,南陌瞬间后退屏气,黑衣人却趁着这个空荡欺身刺了过来。
二人战的难舍难分,天空乍现一道惊雷,本就昏暗的天似乎更加阴沉了,而那倾盆大雨说来就来,风肆虐着,雨怕打着,瞬间便从金秋变成的寒冬,就连身上的衣衫似乎都薄了一点。
“今日你我便在此了解吧!”
“南越太子是怕夙殿做出什么么?可我夙殿一向低调守法,可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南陌嘴上说着讲和的话,脸上那讽刺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别扭,直接让黑衣人气的红了眼睛,这该死的南陌根本没将自己当一回事。
当初要不是夙殿给的消息,他那些兄弟们怎么可能蹦跶这么久,这个账还没有和南陌算呢。
“刚刚是我出神,现在可是你,没听说过高手过招招招致命么!”
南陌说罢还邪魅一笑,满脸的自信,让见着就想给那张狂的脸上来一下。
听到南陌的话黑衣人就知道迟了,果然,话音未落,胸前便被刺了剑,好久没受伤没呢!
天雷阵阵,黑云压城,谁人知道远处的山涧正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呢?
受了一剑的黑衣人自然不是南陌的对手,他冷冷一笑,也不管什么道义不道义的,只等召集的另一批刺客到了便坐在一旁的树上治伤去了,时而看看好戏,时而放支冷箭,好不卑鄙!
卑鄙,他们这些生在皇室的人,有谁真的磊落过么?
慕言望着黑压压的天空突然有些怀念当年的日子,天空飘雪,小丫头笑嘻嘻的跑来缠着自己教剑法,那样的日子恐怕不会再回去了,什么都变了,天再也不会那么蓝了……
南陌捂着受伤的一条腿,拽了很藤蔓紧紧的缠住暂时止血,慕言带的人越来越多了,再拖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刚刚是被他缠着走不了,如今面对这些虾兵蟹将,若还落在他手中,那夙殿也不必存在了。
南陌跳上一棵树,一剑挥下挡住那些追来之人的脚步,便往远处的山林跑去。
“夙殿殿主也有逃跑的时候呐,想走,没有那么简单!”
慕言眸中泛冷,手挽长弓,箭尖闪过一抹幽光,迅雷不及掩耳朝着南陌后背冲去!
而南陌自然也发现了后面紧追而来的箭,却因为正在树梢往下面的山谷掠去,动弹不得,只能勉强避开要害。
谁知他一动竟有个手比他还快,猛的的将他拉进了一旁的草堆里,抬手挡住了那致命的一箭,自己因为那箭的力道险险的朝后仰到而去,而那后面可是幽黑的深谷呐!
南陌想也没想迅速伸手将人揽了回来,由于太过着急也太过用力,两人直接倒在了后面的草堆里!
三箭齐发,洛柠来不及多想,两把匕首祭出,一把长剑舞的密不透风。
南陌也是手握长剑挡住了顺势追来的刺客,不过看着洛柠的眸色却深了深,她一直对夙殿隐藏身份,今日在自己面前如此厉害,用的还是霄阳宫的剑法,也不知她接下来会如何解释呢,有好戏看了!
“快走,看什么呢!”
南陌见她竟然呆愣愣的不动了,直接拉过她的胳膊往远处的山涧跑去。
洛柠接了那第一个凌厉的箭还没有多想,可这三箭却像极了那人的手段,可……师兄不是在北逍公主那么?
等打落了三支箭,洛柠再抬头去看的时候,哪里还有那射箭之人的身影,甚至连一片衣袖都没有看见!
“南陌?殿主大人?”
洛柠看着已经晕倒的南陌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怎么好端端的就晕倒了呢,目测自己的伤比他重啊。
再说了,夙殿的殿主传闻可是无所不能的,就小小一个黑衣杀手加上大雨就将他解决了?
真不怕自己和他时仇家趁机杀害?还别说,这南陌确实是一个奇怪的人,不过嘛,和他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像,南陌南陌……陌上君子……
他似乎走了相反的路线,长相过于妖孽,性情过于不羁,还有些痞气,哪里像传说中的南陌公子!
不过话说回来了,自己全身到下也没有哪里像洛舟公子,爱玩胡闹倒是真的!
“罢了,我这也受伤了,勉强在此歇脚吧,想必那些杀手也找不到了,真是一场好雨……”
洛柠自顾自的说着,罢了,便使出全身力气将南陌拖到了一块巨石下面。
罢了,先找找他身上有什么药丸子没,不论解毒还是止血,先吃点,想他身上的都是好东西,自己也吃点吧!
下雨闪电的天,树下不敢呆,附近也没什么石洞,也就这块石头大些,还能勉强吧!
于是,洛柠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南陌往里塞了塞,迅速砍了几根稍微粗些的树枝,插在地上,解了自己和南陌的外袍搭在了上面,又在上面撒了一层枫树叶子,竟然也能勉勉强强起个防水的作用!
洛柠摸了摸南陌的头,一切正常才安心的坐在了旁边。
杀手追杀她可不敢睡,不过啊,夙殿在江湖上得罪的人确实多,毕竟他们可做了不少别人不敢做的事,不仅仅是杀人,买卖消息他们也做。
就是不知今日这些杀手是谁的人,害的自己差点丧身无栖山,等他醒来可得好好讨讨债。
不过夙殿真不愧是夙殿,风刹楼的杀手竟然没敢追下来!
洛柠不知怎的,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不论怎样都提不起精神,看来还是刚刚那那箭上的毒发作了!
自己眼看着是撑不住了,也不能成了这山中狼的盘中餐,尽管晕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不有余力的推着南陌,嘴里念念叨叨!
南陌也就是那一阵子旧疾复发来不及做出反应便晕倒了,慢慢的便恢复过来了,刚睁开眼睛,便见洛柠拽着自己的袖子迷迷糊糊的喊“南陌”!
只要稍微低低头,便能触到女子*的发顶,不过现已被雨水全部打湿……
南陌也不知自己为何在这一刻心头竟然有片刻的*,是那种从未有过的奇异的感觉!
想必在她挡在自己前面那一刻,在自己什么都没有考虑那便现身拉住她那一刻,自己心中便为她保留了一丝*吧!
夙殿殿主,看似陌然,实则冷情,事事计较,处处算计,就今日的慕言行刺和分开赶路都在自己算计之中。
除了黎疏那些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护卫,竟只有眼前这个看似狠辣,张牙舞爪的女子在危险前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面前。
尽管他知道凭洛舟的睿智这些未尝没有算计过,这些未尝不是举手之劳,毕竟那个角度那只箭确实要不了她的命,可她还是护了自己……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她终究是护了自己……
南陌心头突然有些沉重,看着女子连睡着都紧蹙的眉头,心中突然有些酸涩,若那挡箭…若那相护不是算计,不是反复衡量多好!
可他知道不可能,就那堆杂草,若没有早早在附近绝不会发现……
终究,南陌还是轻叹了一口气,敛去了眸中所有的复杂和波澜,横抱起已经有些发热的女子往远处而去!
二人离去不久,那树干搭建而成的小棚子终于在风雨的摧残中轰然倒塌!
远在南越城外的小屋子里,烛火明灭,寒风顺着那破了个洞的窗户吹了进来!
男子玉冠锦袍,白衫翩然,如此简陋的木屋丝毫坠不了他通身气度!
白玉棋子脆生生的落下,黑袍男子就着风雨跪在了那人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