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刺激

　　我想着在没有人察觉的时候离开，在没人察觉的时候死去。

　　宴南霆可能不能理解临死的矫情，我也不需要他能够理解。

　　老天也不能理解我的矫情，或者是不想换台想继续看三角恋情的后续剧情。

　　我在纠结带我和宴南霆结婚照相框离开，还是带那张看起来比结婚照更加亲密的自拍照离开之时，再次晕了过去。

　　意识回笼，我觉得我浑身都在疼，浑身的细胞好像都在自己爆炸，不管是皮还是肉还是骨头，都在散发疼痛，对我这个不疼惜它们的主人抗议。

　　“你醒了？”

　　季铭轩穿着白大褂走进来，身后跟着不少穿着白大褂的大夫。他们围在病床边上，纷纷捧着笔记本等着季铭轩开口。

　　季铭轩脸上温和的表情消失，他看了一下放在一边的记录的板子，“感觉怎么样？”

　　我有些害怕这样的季铭轩，回答得磕磕绊绊，“浑身……都在疼。”

　　“很正常，毕竟没有多少天可以活了。”季铭轩的这句话震惊了身后跟着的医学生，也震惊了我。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季铭轩是医生，抢救生命热爱生命，他不能理解我为什么放弃可以治愈的手术，把生命缩短成三个月。

　　在他看来，我这个三个月完全没有什么意义。

　　我也不想和他解释我内心的执着，或者要称为矫情。

　　大查房后没过多久，季铭轩又折回来了，给我洗了一盘车厘子。

　　我吃着甜甜的车厘子，“那个……”

　　季铭轩正拿着我的病例详细研究，“我不会告诉南霆的。”

　　“谢谢。”我咬着车厘子的籽，从左边牙齿咬到右边牙齿，抽了一张纸巾吐出了籽后，“铭轩，能不能请你你带我走。哪里都好，我不想死在他的面前。”

　　季铭轩冷漠拒绝了我这个提议，“你现在的状况不能轻易的移动，不然随时会死掉。你可以出院，但我不能带你走。”

　　“不行吗？”我有些失望。

　　“嗯，你随时会死在路上。”季铭轩捏着验血报告单，仔细的研究，“除非，你同意手术。”

　　“算了。”我看向窗外，“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季铭轩是真的生气了，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现在也学会了给我扎心，“南霆就在楼上的病房，陪着于菲。”

　　我心情复杂的看向季铭轩，“对不起，我不该瞒着朋友的。”

　　“你是不该背着我想独自一个人离开。”季铭轩情绪激动起来声调跟着升高了，“多么危险？”

　　我耸肩，“我都这样了，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要死不是吗？”

　　季铭轩被我气得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走了。

　　正当我感慨我什么都没有，就连命都没有还要失去一段友情的时候。季铭轩又回来了，“南霆他不是不想陪在你的身边，是于菲要挟他的。”

　　“我会信吗？”

　　我觉得季铭轩真是被我气糊涂了，这样的瞎话都能说出得出来，“我的人生末尾不想他参与进来，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我带走。”

　　我去扯季铭轩的衣袖，“算是可怜我也好。”

　　季铭轩是心软的，他答应了我，在我各方面稳定下来就带着我离开。

　　我在当天进了医院，在隔天就出了医院，回到了宴家。倒不是因为我的生命体征都平稳下来，而是在宴家我不抗拒任何的药物。

　　季铭轩迫不得已把我带了回去。

　　“你真的是。”

　　我也知道我太过于胡闹了，面对愤怒的医生，我赔笑装可怜，“你想想楼上就是宴南霆和于菲，要是他们在遇见遇见了穿着病号服溜达的我，询问护士我得的什么病，这不是暴露了吗？”

　　我继续狡辩，“一想到这个我就焦虑，我一焦虑就吃不下药，我还是觉得回来比较好。这里没有医院那么好的器材，毕竟是我住了四年的家。就算我在这里死亡，我也……”

　　季铭轩把药递给我，“吃药。”

　　我的表演被打断，恹恹的吃下了药，“为什么这两天你给我吃的药和我自己的不一样？”

　　“这是新研发的。”

　　我被季铭轩按下去，对面我这样的病人，再温和的医生都会炸毛，“你拿我当试验白鼠吗？”

　　“是啊，你知道我们的实验白鼠会被做成什么吗？烧烤。不想变成烧烤的话，就好好的。”

　　季铭轩看我吃完药后还不忘恐吓我一下。

　　他已经快被我逼疯了，在暴躁的路上越走越深。

　　我再次回到这个困了我四年的家里，我有种预感我会在这里死去。我为我这种预感感到恐惧，每次季铭轩给我检查的时候，我都在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带我走。

　　他的回复一直都是还不稳定，现在还不能离开。

　　我每天都在恐惧中睡着，又在恐惧中醒来。每天对我都是煎熬，要不是我瘫痪了，我早就跑了。

　　又是等待启程的一天。

　　我醒来，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我以为是我醒得太早了，天还是黑的。我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一看，我听见了手机解锁的声音，但是我却看不见手机。我仍旧身处在黑暗之中。

　　门被推开，我慌忙放下手机，看向门口的方向。就算我什么都看不到，但我还是装作什么都能看见。

　　我告诉暗示自己，视力一会就会恢复，以此来缓解我心中的恐慌，镇静下来。

　　“听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

　　我本以为是佣人或者是管家这些人，没想到进来是这个时候应该在医院待产的于菲。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南霆……”

　　“他没有来，他还在医院期待我们的孩子出生。”

　　埋在我心中的针因为她这句话疼起来。

　　应该是我的表情愉悦了于菲，她继续说，“你没有怀过孩子，应该不懂南霆知道他要当爸爸的反应。那么的兴奋，那么期待一个带有他血液的宝宝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我的眼睛能感光了，这表示它在缓慢的恢复中。

　　我的心稍微稳了，“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