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别走

　　做饭和打仗一样，成果还是挺不错的。

　　我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花几万的私教费没白交，值了。”

　　宴南霆没有回我这句略带刀子的话，每道菜都尝了一口，让人撤了两道。

　　一共才五道菜，撤了两道就剩下两道和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汤。

　　我弯起了嘴角，“挺好的，作为厨艺白痴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很棒，我为你鼓掌。”

　　宴南霆给我夹了一块鸡翅，“闭嘴。”

　　我吃人嘴软，乖乖的闭上了嘴。

　　我没吃多少，癌症导致的食欲不佳，吃了小半碗也是看在宴南霆亲自下厨的份上。

　　“你给人做过饭吗？”我上次说宴南霆没有下过厨，是我没看他下过厨，但也不能确定，谁知道他会不会博美人一笑下厨呢？

　　“没有。你算头一份，也算最后一份了。”

　　我和他各自坐在沙发两侧，我这个姿势也不算是坐，而是半躺着。这个角度看宴南霆的侧颜，仍旧觉得好看。这男人真是无死角的好看，他们说我贪图他的脸也不算说错。

　　“头一份就算了，最后一份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定的，我说最后一份就是最后一份。”宴南霆面无表情的解着刚刚我们下的，十分胶着的棋局。

　　我用右手撑着头，看着他捏着棋子看棋盘沉思，“解不开就不解了，和昨天一样干脆的认输不行吗？我也不会笑你。”

　　宴南霆不搭理我。

　　我转了身子，靠躺在*的抱枕上，“喂。”

　　宴南霆扭头看我，表情十分欠打。

　　“帮我倒杯水。”宴南霆的表情从欠打变成了想打人，我歪了一下头，开始装可怜，“腿断了，不能自己去倒水，佣人也不在，我只能被困在这个地方，我渴死算了。”

　　我余光瞄到宴南霆强忍着愤怒去给我倒水，我咳嗽了两声压抑住笑意。

　　那个下午我用了这个理由让宴南霆做了好多的事情，他从强忍着愤怒，到最后习惯了开始面无表情，只用一个下午的时间。

　　我从离宴南霆一个长沙发的距离，到坐到了他的身边，经过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我透过他的肩膀看向窗外，太阳落下一半了。日落的红光打在云彩上，给白云添了一道红光。

　　我欣赏了一会夕阳，听到了我等了一下午棋子落下的声音。

　　我转向棋盘，“置死地而后生吗？可是你没有机会了。”我落下一颗白子终结棋盘，“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句话有两层用意。

　　我说这句话也是别有用意的，或许在我死后，宴南霆想起这段为于菲犯的错而来负责的日子，会想到我说的这句话。

　　哪怕，换一次他清明来看看我也行。

　　“宴南霆。”

　　佣人正在准备晚餐的摆桌，我听着这些动静却没有一点饿意，“和我离婚之后，你会娶于菲吗？”

　　宴南霆正收着黑子，听见我的问题后，毫无察觉的拿起了白子，“或许吧。”

　　我从他的手中抠出那颗混入其中的白子，落在棋局上，“那你应该会很开心，我也会祝福你的。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但你喜欢，就够了。”

　　“你……”

　　我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我们离婚之后，你会来看我吗？”

　　“你不是不愿意我去看你吗？”宴南霆打开装着黑子的盒子，把黑子丢进去。

　　“也是。”我的确说过，“如果你来看我的话，能不能不要带你的妻子。不管是于菲还是谁，我还没有宽容大度到能笑着面对你们一起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的语气太过于悲凉和沉重，引起了宴南霆的注意，“你要去什么地方吗？”

　　“是啊，在这里疗伤太过于悲痛。因为这是你的城市，宴氏的总部在这里，你的权利集中在这里。”

　　“那你可能找不到落脚的城市了。”

　　我伸手去收拾白子，手不小心和宴南霆的碰到一起。他捡起了我白子旁的黑子，还把白子捡起来放进我的手中。

　　我摸着温润的白子，“我找好了一个地方，哪里没有你，是我一生的归途。”

　　“那是个什么地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把那颗白子丢进盒子，刻意用很轻松的语气，“如果来看我，不要带你那个时候最爱的人，我会难过的。”

　　爷爷因为一个老朋友去世去了一趟临市，和剩下为数不多的老友生活一段时间。

　　我知道他对我和宴南霆的婚姻还抱有期待，也明白，他开始畏惧死亡，在死亡之前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摸了摸自己日渐稀少的头发，我现在和爷爷也没什么差别，想在死亡之前做一些我能做的，会让我开心的事情。

　　就算那开心建立在宴南霆帮于菲赎罪的基础上，我也不介意。

　　宴南霆只有周末会来。

　　一周就只有两天周末，他不来的时间，我能做的只有等待他来。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来了。我却因为癌症的并发症发起了低烧，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我乖乖的吃了药和粥，“南霆，明天陪我看一下日出吧。”

　　宴南霆坐在距离我很远的沙发上，正在翻动着我最近看的书，《格林童话》。

　　“嗯。”

　　宴南霆对我越好，我越是会得寸进尺。

　　毕竟过去的四年一直都在“守寡”，什么都尝不到，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一个人能活到六十岁，我却在最好的二十几岁死亡，一天当成半年过，他陪我的时间又不知几个“半年”。

　　“日出，那你要凌晨赶过来吗？不如今晚在这里睡下吧？”

　　书打开着放在桌上，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过书页，把书吹得哗哗响。

　　“你想干什么？”

　　宴南霆抱着手，看我的目光夹杂着好多种情绪。

　　我只看清了一种，抵触。

　　他在抵触我。

　　“就是提点……”

　　熟悉的手机铃声，我把要说的话咽下去，示意宴南霆接起电话。

　　宴南霆接完电话就要走。

　　“宴南霆，你过来。”我挣扎着起来。

　　他这次没有直接走，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揪住他的衣袖，看他不反抗抱住了他的手，“你能不能别走，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