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都过去了

　　婆婆的大吵大闹逐渐在医院走廊远去，我站在病床前，看到病房外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人，正在对我指指点点。

　　这种感觉非常难堪，好在，并没有持续太久。

　　宋星辉微微皱着眉，呵斥了一声：“都看什么呢，散了。”

　　他在医院应该是非常有威信的，不出片刻。人群便散了个一干二净。

　　宋星辉回头看了我一眼，道：“刚刚生产完，不要随机走动，在床上多躺一段时间，把身体先养好。”

　　我默默回床上躺下，宋星辉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孩子没了，你怎么办？”

　　我隐在被子下的手不自觉握紧，半晌，才涩然开口：“孩子没了……那就再生一个呗，还能怎么样。”

　　宋星辉眼底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怒意，道：“就刚才那个男人？他不值得你这样。”

　　方才，婆婆闹的时候，李少飞一直站在一旁，不阻止也不帮腔，任婆婆大哭大闹，时不时狠狠地瞪我一眼。

　　我已经习惯了。

　　在家里，李少飞都是唯婆婆之命是从，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妈宝男”，平时跟着婆婆肆意羞辱我，毕竟，在他们眼里，我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个生孩子的机器罢了。

　　“而且，手术的时候，他在外面说要保孩子。”

　　见我不说话，宋星辉又补上一句，“看他们对你的态度，你没必要这样做。”

　　我忽然有点想笑。

　　在宋星辉眼里，我大概还是那个纯洁的，骄傲自信的女孩子，和他站在一起，无论是谁都会赞叹一声天作之合。

　　而我却清楚的明白，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那又怎么样？”我淡淡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和宋医生你无关。”

　　宋星辉沉沉地叹了口气。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倔强。”

　　宋星辉离开病房后，我将头埋进*的被褥，忍下了眼眶中的酸涩。

　　倔强？

　　可现在的我，也只剩下这可笑的倔强了。

　　我没有在医院住太久，第三天便办了出院手续。

　　这几天，婆婆仿佛忘了有我这么一个人一样，一次都没来过医院，李少飞更不用说，那天我一个人拖着住院的行李，因为没有太多的钱，只能坐公交车回家。

　　到了家，婆婆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地上磕了一地的瓜子皮。

　　她看到我，冷冷地掀了掀眼皮，拿眼尾扫了我一眼，“孩子都没了，你还回来干什么？哪凉快呆哪去，看见你就心烦。”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将行李放下后，拿过扫把开始打扫一地的垃圾。

　　虽然李家对我并不好，但李家怎么说当年也是雪中送炭，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虽然代价是沉重的，但我不能忘。

　　我在家中的地位，自然是最低的，扫地洗衣服这些下人的活，因为婆婆看我不顺眼的刻意刁难，最后也都落到了我头上。

　　毕竟，在婆婆眼里，我是她花钱买回来的，自然要物尽其用才好。

　　婆婆一边嗑瓜子一边唾沫横飞地骂我，“啧啧，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说没了就没了，亏我们家还给你贴上这么多钱做试管！呸！赔钱货！”

　　我沉默着当没听到，婆婆见状，骂的更来劲了。

　　“天天穿得妖里妖气的，不知道出去勾搭谁！看着就不像个好人家女孩！”婆婆嘴皮子一开一合，吐出的话可谓是相当恶毒。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在医院里就跟那个医生眉来眼去的，孩子说不定都不是少飞的！”婆婆想起宋星辉，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恨恨骂道，“那医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幅衣冠禽兽的样！”

　　不知为什么，听到婆婆说宋星辉，我心头隐隐的不太舒服。

　　从我刚认识宋星辉的时候，他仿佛一直都是立于云端，善良，温柔，包容，现在却因为我的缘故，被一个市井妇人大肆辱骂。

　　“我和宋医生只是大学同学。”我淡淡解释，“没有别的关系。”

　　但这话听在婆婆耳朵里，却无疑坐实了我“出轨”的事实，她顿时勃然大怒，一边叫骂着，一边站起身绕过沙发，就要过来打我。

　　“我就知道！什么大学同学！那小子看你眼神都不对劲你当我傻是吧！”

　　我往后一躲，躲开婆婆试图抓我头发的手，婆婆见状更怒，扬起手就要打我，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挡，却见婆婆一个站立不稳，便摔到在了地上！

　　“啊——！”

　　婆婆顿时尖叫起来，抱着腿呻吟不止“你，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推我！”

　　“我没有！”

　　但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他们根本不会相信我。

　　下人急忙拨打了急救电话，将婆婆送进医院，李少飞从楼上匆忙赶下来，狠狠地骂了我一句：“我妈要是出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呆立在原地，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想起跟上去。

　　急救车已经离开了，我没有家里的车钥匙，只得搭公交车赶往医院，而当我到医院的时候，婆婆的手术还没结束。

　　“……病人是腿部骨折，并不严重，只是，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了。”医生推了推眼镜，说道，“你们最好找个护工来帮她做复健，以免留下后遗症。”

　　听到婆婆并没有大碍，我竟悄悄松了口气。

　　毕竟，如果婆婆出事，那我肯定脱不了干系，虽然不是我推她摔倒的，但那种情况下，我已经是百口莫辩。

　　李少飞大步走过来，脸色难看，他甩给我一张薄薄的纸页，不耐烦道：“赶紧签了，然后滚出我们家。”

　　纸页上，“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分外刺眼。

　　“孩子没了不说，还把我妈害成这个样子，真是祸害精！”他厌恶地骂道，“你就是故意的，把我妈推倒，真是蛇蝎妇人心！”

　　“我没有……”

　　我的辩解 已经没有人会听了，李少飞继续道：“把我妈的医药费付了，再赔个几十万的精神损失费，给我妈磕头认个错，我就不报警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