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尼罗河取水

　　知非有点急：“那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了，要让他结束任务回国？”

　　王峥愣了一下：“错？什么错？”顿了一下说，“知非医生，前面我就把话说的很清楚，他的处分决定还没下来，如果你非要问一个错，那错就错在，他是一名维和军人，不容许他这么冲动。”

　　“……”

　　知非准备了一肚子的问题一下子就梗在了腹中，王峥根本不同她打感情牌，这个人太硬。

　　她闷住了，原本要处理修羽就让她火大，现在王峥模糊的态度，让她来说简直是火上浇油，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王峥，说：

　　“我对扎维亚有特殊感情，所以我来到了这里。营Z，我是一名医生就这么简单，他犯了什么纪律我不知道，可如果修羽队长因为这个受处分，让他结束维和任务回国，不光是我，还有别的在外执行维和任务的人也会因此感到伤心。”

　　王峥被她一通大道理说的直皱眉：“行了行了，前面都说了处分决定还没下来，又不是多大的事，不就是损坏了一辆防弹车嘛。”

　　知非：“……防弹车？”

　　王峥说：“早就该通过喊话来表明身份，可他不知道在干什么？偏偏迟了两分钟，把你和他置身危险的境地里，好在人没事，最多也就罚他回去抄一百回条例，再来个营部批评，我说你们这些替他说情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是有原则的部队！我能自砍左膀右臂？”

　　他的意思是修羽不用回国？

　　王峥说：“这也就是你，你是女的，又是援扎维亚的女医生，老陈带来的人，所以我跟你解释一下，我的那些兵来这儿，我给直接骂走了。”

　　王峥悻悻地说完，换了相对温和的语气：“你在战场上秉承着医生的职责，舍生忘死，舍己救人，你做的对，老陈说起你全是夸奖。修羽是我的兵，我就能委屈了他？我都怕我辜负了他。”

　　知非愣了一会，有些尴尬，站起来道歉：“……对不起营Z，我误会了。”说完想走，猛然想起刚才王峥说有事找她，问到，“营Z，你有事找我？”

　　王峥没说话，点点头，双手撑着桌子定定地看着桌子上的沙盘，过了一会才抬起头，看着她说：“这事你迟早也会知道，昨天夜里有恐怖FEN子闯进政府军营地，企图营救马布里，双方发生火并，马布里乘坐的车子被击中起火，车里一共五个人……全部被火烧死，由于尸体被烧焦，无法分辨死者身份，暂时认定马布里就在其中，进一步消息还要等DNA确认。”

　　知非心情刚好了一点，一听这话，顿时脑子‘嗡’了一声。

　　王峥：“另外……在这次火并中，政府军方面也死了人，7个。”

　　知非肩膀上的背包滑落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王峥走过去，将背包从地上捡起来，放到她身边，放缓了声线：“你是马布里的主治医生，我得把马布里的情况告知你，事发前，马布里就已经出现了术后感染……其实，这对他来说，也是迟早的事。”

　　知非毫无知觉地坐着。

　　王峥知道她难受，伸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又觉得不合适，手快到肩膀上了，又停住了。放下手，抬头看了看出现在门口的修羽，示意他进门。

　　知非低着头，看见那双熟悉的作战靴停在面前，她幡然醒悟般地站起来，连背包都没有拿就往外走。

　　王峥看了看修羽，又看了看已经走出去了知非。修羽没等他说完，拎起地上的背包掉头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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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营部会议室走出来，知非脸色苍白的吓人。

　　今天是她的生日，交战区她的一个病人死了，而围绕这个病人死了十一个，她突然就迷惑了：自己当初拼着性命去救马布里到底是对还是错？而在此之前她从未怀疑过。

　　她的手微微开始颤抖，感觉到耳朵上别着东西，摘下来捏在手里，是修羽送给她的那朵花。

　　花已经蔫了，垂在手里，毫无生机，她愈发难受了，握着花，扭过头朝左右看了看，旁边是花坛，她蹲在花坛边，把花插在泥土里，可花坛里的泥土是干的，风一吹花就倒了，她很难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修羽一直默默跟着她，见她这样，一言不发地用一次性杯子取了半杯水，递给她。

　　她接过杯子，把花放进去，然后起身把杯子还给修羽，从他肩上扯过自己的背包迈步便走。

　　修羽招手叫过经过的一名士兵，示意把花拿走，然后快步去追知非。

　　士兵捧着花，目送他们。

　　修羽追上了知非，跟她并肩往前走，说：“马布里跟政府军方面多年恩怨，交手无数次，死了无数无辜平民，就因为他，搞的扎维亚不得安宁，别的先不说，光战争造成的损失就无法估量，政府军方面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他，自然不会让他活着出去。换句话说，如果那天夜里你没有出现在战场上，马布里当场就死了，你已经让他活了下来多看了一天的世界。”

　　知非大步往前走着，像一阵疾风，她怄得生不如死，悔得肠子都青了：“正因为这样，害死了另外十一个人。”

　　“他们的死跟你无关。”

　　“怎么没有关系？如果不是我救了马布里，他们就不会死。”

　　修羽声音很平地说：“知非医生，这里是交战区，你了解什么是交战区吗？这里几乎每天都有交火，每天能听到枪声，枪一响，就会有人流血牺牲，这些你了解过吗？”

　　知非脚步顿了一下，脸色煞白地望向修羽。

　　修羽说：“你不是上帝，不能未卜先知，你当初救马布里的时候，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她越发自责了，当时修羽就警告过她，可她没有听。

　　她抬头望着天空，天上一朵云也没有，一片落叶被风卷来，落在她脚下。

　　“你也怪我的吧？”

　　“我没有。”

　　知非跟没听到他说话似的说：“我忙活了半天，我到底都做了什么？”

　　修羽眼睛笔直地看着她：“你只是做了一名医生应该做的。但是战争，是很复杂的行为，即便马布里死了，双方交战也不会就此停止，这点你要清楚。”

　　知非抿着嘴唇，那天她在防弹车上跟他说，她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准备好。

　　修羽见她不再说话了，别过头去。

　　远处四辆水罐车准备出去灌水，几个人围在一个摄影师模样的人，看起来好像有人受伤了，杜峰正在东张西望，他招招手，杜峰朝这边跑了过来，朝修羽敬了个礼，说：“队长，打国内来的一个采访队，摄像师的手受伤流血了。”

　　知非一听有人受伤，敏感地抬头朝远处看去，四辆水罐车已经整装待发，步战车打头，指挥车殿后，中间还跟了一辆普通车辆，另外8名护卫的士兵整装待发，她下意识地站起来，整个人立即进入了状态：“谁受伤了，快带我去看看。”

　　杜峰：“跟我走。”说完拔腿就跑。

　　修羽看着她的背影，淡淡笑了笑。

　　知非已经跑到了车边：“我是援扎维亚医疗队队员知非，请问哪位受伤了？”

　　刚刚上车的摄像师和记者对视了一眼。

　　摄像师放下摄像机，推开车门下车：“是我，我刚刚摔了一下，手蹭破了点皮。”

　　知非看了看，摄影师的手掌被蹭破了皮，往外出血，但是血量不多，面积大概一元硬币大小。

　　她抓过放在车里的纯净水，倒上去清洗，从包里找出一包酒精棉给伤口消毒，然后稍微包扎了一下，“小伤，没什么问题，注意尽量不要沾到水，过两天差不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