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小桃子刚想对苏晓晓说什么,结果又传来了敲门声。
“禀告陛下,太傅走了,只不过留了封信,还说希望陛下在上书房能好好用功,不要贪玩。”
话音还未落呢,宫人就听见里头传来“咚”一声重响,然后就是书本落地和桌上的笔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宫人瞬间怕了,刚才他就问太傅要不还是换一句,结果太傅非要坚持这句,还宽慰他说陛下一定不会生气,说不定还会奖赏他,现在可好了,害惨他了!
他现在想跑,但因为要将信给陛下而不敢离开,只得硬着头皮边冒冷汗边等桃公公出来取信。
没多久桃公公就出来了,宫人不敢多停留多观望,赶紧把信举过头顶,直到信被取走桃公公关上了门,他才后怕的长松了一口气。
陛下发火的时候,戾气重,尤其是这几日,发火发的尤为频繁,踹桌子的力道越来越大,每次都是叶清晏来的时候。
这时候连没心没肺的朗瑾也不太敢招惹她,只敢眼睁睁的瞧着她一个人生闷气,气鼓鼓的脸蛋,愤怒的圆眼,瞪着某一处念念有词。
不过这回,苏晓晓是盯着手里的信念念有词。
“哼、哼、哼、哼、哼……哼!”
苏晓晓气得一把把信往地上扔,结果信轻飘飘落在了朗瑾的脚边。
朗瑾捡起来看了,上头内容不多,一如叶清晏的风格,十分简要:
“接连几日,陛下不肯见臣,臣依旧要禀明朝事,据桃公公所送语册,安平公主与端亲王可能有些许嫌隙,还望陛下在三日后的围猎场上仔细确认(关心???),另外,既然陛下不愿见臣,臣也就不在陛下身边叨扰(包容???)。”
朗瑾简直是叹为观止,叶清晏知道自己惹了陛下生气居然还这么硬气,牛掰啊……
苏晓晓被气得打嗝。
“围猎是皇家宴,呃!他个太傅又去不得,尽在这里指手画脚,朕就不呃!不观察,就不就不就不!还有陷阱的事也别告诉他,指不定他又要说朕不好好用功,尽使些这样卑呃!劣的手段!”
“诶呀陛下,太傅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他虽然没说过,但他心里就是那呃!那么想的!”苏晓晓气得猛戳地图,好似手底下这张薄薄的纸是叶清晏一般,“他就是觉得朕上不得台面呗,什么事都要来呃!提醒朕,还叫朕好呃!好好用功,咋?!呃!朕缺了他叶清晏就不用功了?!他以为他谁啊?!天王老子嘛?!天王老子都管不了朕!哼!!!”
苏晓晓愤怒的咆哮声在整个上书房里回荡着,像只与什么斗争的困兽,用嘶吼来掩盖自己被戳出的伤疤,然后带着同样愤怒的余韵,大踏步的往前,好像从未受伤过。
朗瑾看着这样的慕容苏,心里颇不是滋味。
傻子都看得出来,慕容苏喜欢叶清晏。
他心上的小姑娘喜欢上了另外一个比他优秀很多的人,而且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哪怕嘴硬不肯见他,但每天都因为他而心烦意乱,然后忙些不知所以的事情,好将悲伤的时间混过去,这样就好像从未被伤过。
但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每天看着她生气,也不知道气什么,总之就是气鼓鼓的,像只再也不信人的刺猬,蜷缩起来,谁都要扎一扎,扎别人的同时再扎扎自己,痛了好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夜。
皇家梅林别苑。
端亲王屏蔽众人,循着鹅卵石小路,一路来到花园边,他的身后还有一位随从,这位随从身形高大,步调轻盈,看着就是练家子。
眼看着四下无人,端亲王一招手,随从就立马猫着腰侧身过栏杆,穿过草丛,蹲在了墙边不知道在抠些什么。
好一会儿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嗒声,随从就站起身,重新走回到端亲王的身边。
随从伸出手,他手中赫然躺着一封信,不过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
端亲王赶紧将信取过来,然后十分迫切地拆开了信封,取出信纸,查看上头的内容。
待他仔细查看了一番之后,之前脸上的焦急都化作了懊恼,再三观测检查确认不会有人造假之后,便将信递给了随从,冷声吩咐道:“吃了吧。”
如此狠毒的命令,随从竟然没有丝毫的迟疑和震惊,宛若已经适应一般,端亲王话音刚落,他就立马接过信揉吧揉吧准备吃下。
这时突然出现一阵利剑破空之声,三支箭破空而出,随从立马飞身阻挡保护端亲王,利刃所到之处,有两支箭箭身当即折断,最后一支没来得及砍中,随从只得以身挡箭,那只箭“噗嗤”一声穿肉,射中了他的心脏,瞬间结果了他的性命。
随从倒在了端亲王的面前,而端君王只是神色淡定的站着,并无任何喜怒。
这时从黑暗中出现了两个提着灯笼的丫鬟,一个在前头引路,另外一个,则搀扶着雍容华贵的安平公主缓缓前行。
端亲王笑了。
“呦,刚想通知母亲这梅林别苑有刺客,没想到母亲您这就来了,好巧啊,好巧。”
“不巧了。”安平公主说,“本宫,也是来找东西的。”
安平公主以手帕捂脸,似是不想看那随从的惨状,拍了拍扶着自己的丫鬟,她轻声吩咐道:“去,把这东西扔去郊外吧。”
“诺。”
丫鬟应声,走上前去,以绝不应该是女子才能有的力气,单手领着端亲王随从的腿,将尸体拖着走。
端亲王没有看这个随从的尸体,而是对着安平公主担心叮咛道:“母亲一定要小心,这夜间寒冷,您手底下的亡魂说不定想找您叙叙。”
安平公主轻笑:“多谢儿子提醒了,本宫一定注意。只不过,死在你手底下的亡魂,恐怕更多吧。”
端亲王嗤笑一声,没再说话。
这时,那个丫鬟回来了,将从尸体上拿到的纸条给了安平公主,安平公主展开,从上至下看了一圈,然后丢给了丫鬟烧了。
安平公主相当语重心长:“海儿啊,你怎么会有右相的书信啊?你要宴请右相,这般大的事也不同本宫商量,如今右相拒绝了你,着实弄得好生难堪哪。”
说完,她也不等端亲王说什么,叹口气转身就离开了,独留端亲王在黑暗的原地,鹰贽的目光紧盯着她的后背。
许久,黑暗中,有人嫌恶的啐了声。
“为何拒绝,你心里没数吗?”
“疯婆子。”
lo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