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对牛弹琴

　　苏晓晓端端正正坐在长条琴凳上，学着叶清晏清冷孤高的表情高高扬起下巴，眼神轻飘飘的落在远处，伸长了十根手指绷足了劲儿，慢慢的，放在了古筝琴弦上。

　　她觉得自己这模样非常冷艳高贵。

　　叶清晏坐在她对面，近距离看她这样子，心情有些复杂。

　　身体僵硬，鼻孔朝天，目光蔑视，而且直接张开了两只手就笔直地放在了琴上面，又丑又难看。

　　而且还不弹。

　　“陛下，您这是……”

　　“嘘！”苏晓晓皱眉，“生人勿扰！”

　　言罢，她继续坐在那儿自以为良好的现眼。

　　叶清晏挑眉，试探性问道：“陛下，要不还是弹两声吧。”

　　“哦哦哦，好。”

　　苏晓晓答应得很快，然而实践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她立马低下头，搓着手观察二十一根琴弦，她本来想努力回想起学究之前说过的内容，可是一片空白，也对，她从来没听过。

　　最后她只能颤巍巍的伸出根食指，瞥着叶清晏然后试探性的一拨。

　　琴没响。

　　苏晓晓震惊，指着黄花梨木的上好古筝说：“这琴坏了！”

　　“……”

　　叶清晏简直是无言以对。

　　“陛下，学究上课，您其实压根一节都没去对吧？”

　　“怎……怎么会……”苏晓晓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去了好几次呢……”

　　如果细细追究起来，苏晓晓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但叶清晏依旧不打算放弃。

　　“陛下，臣先为你做个示范。”

　　苏晓晓赶紧给叶清晏让位置，恕她直言，那个冰冷的琴凳简直让她如坐针毡。

　　叶清晏和苏晓晓坐上去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其实也只是随意一坐，但气质极佳。青衣墨发，端得是清风明月，面如冠玉，衬得副不染纤尘。

　　随意轻轻抚弄一下琴弦，虽然流畅轻快的调子马上就从琴间漏出来，伶仃几声，却如山间跳跃在长满青苔石头上的清泉。

　　听得苏晓晓都惊了。

　　“原来这琴没坏啊！”

　　叶清晏微不可察的白了她一眼。

　　“陛下，注意臣的姿势，风雅，不是故作风雅，琴音是来自内心的声音，掺不了半点矫揉造作。”

　　苏晓晓疑惑：“你刚才，是在暗喻朕矫揉造作吗？”

　　叶清晏没答，开始弹了起来。

　　其实苏晓晓不是什么懂音律的人。

　　以前易文也弹过钢琴给她听，但她除了觉得好听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感受，也不知道易文用了什么技巧，表达了什么感情。

　　但这回听叶清晏弹却不一样。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不知道叶清晏琴艺高不高超，她只知道这曲子虽然调子欢快灵动，如初春融化的冬水一样奔流不息充满希望，但隐隐之中却好像又是未融坚冰碰上耀眼暖阳的矛盾碰撞。

　　奇奇怪怪。

　　一曲终了，叶清晏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苏晓晓，决定耐着性子的等她先发问。

　　等了会儿，小丫头好像终于从刚才的曲子里回味过来，皱着眉头疑惑问他：“你怎么弹的奇奇怪怪的？”

　　叶清晏提起兴趣来：“哦？连弹出琴音都做不到的陛下，却会听曲子吗？”

　　苏晓晓不爽：“朕可是皇上！皇上是能随便嘲讽的嘛？！道歉！”

　　叶清晏：“行，臣有罪，那请陛下告诉罪臣，陛下听出些什么来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曲子的名字，但是，”苏晓晓一本正经的进行分析，“这个这个，我听出了这个曲子它就是一个奇奇怪怪的曲子。”

　　“哦？奇怪在何处？”叶清晏好整以暇看着苏晓晓，微笑着等她分析出个什么奇葩的一二三来。

　　“是这样，这曲子很欢快嘛，叮叮咚叮叮咚铃儿响叮咚的，可是呢，其中却暗藏杀机。”言罢，苏晓晓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下。

　　叶清晏的笑容收敛了些：“杀机？”

　　“对，杀机，难道你不知道？哈哈哈，朕估计就是发现这曲子玄机的第一人，等会儿记得召史官入宫载入史册。”苏晓晓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然后继续分析说，“叶清晏你好好回忆回忆，就那段，那段……嗯我也不太记得了，反正就是……咚咚隆叮咚的那段吧，快快慢慢的，相当不自然，好像有什么在打架一样。”

　　“这段吗？”

　　叶清晏重新又弹了一段。

　　结果苏晓晓听了直摆手：“不是不是。”

　　叶清晏又弹了一段，苏晓晓还是摇头。

　　最后他再弹了一段。

　　结果这回，苏晓晓立马点头说：“就是这个！”

　　“不自然吗？陛下听出来了？”

　　“嗯呐！”苏晓晓格外自豪，“朕就说朕不用上琴艺课，朕的艺术素养可是相当高的。”

　　叶清晏微弯嘴角，虽然听不懂，但绝对是夸自己优秀之类的话。

　　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叶清晏更加确定小丫头确实是没听过一节琴艺课的。

　　刚才他弹的三段其实是一段，但小丫头压根没听出来。

　　不过其中确实有变动，什么像有人在打架这样的破比喻，却是说对了。

　　这曲子，是他母亲和父亲相恋时，他母亲送给他父亲的，也是他的启蒙琴曲，他从小最爱这首曲子，也最喜欢变动这曲子，刚才那个变化，是身为作曲的他娘都听不出来的，小丫头却听出来了。

　　天赋异禀肯定不是，耳朵灵敏也绝无可能。

　　叶清晏抚弄着琴弦，轻笑，有些事，真是妙不可言。

　　见叶清晏笑了，苏晓晓顺杆子往上爬：“爱卿啊，你看朕如此优秀，要不今儿就不练了？”

　　叶清晏一回神，就看见小丫头狡黠又谄媚的笑。

　　“陛下老实些吧，什么时候能弹出音了，什么时候臣就告诉您一个关于顾家小女的秘密。”

　　哈？！小天使的秘密？！好想知道怎么办啊啊啊啊……

　　苏晓晓决定最后挣扎一下：“朕不能用手弹，金尊玉贵的，这琴弦这么硬，万一把朕……”

　　“磨了茧就好了，刚开始都是这么痛苦的。”

　　“所以叶清晏你手也有茧吗？”

　　“陛下您还是快……”

　　“诶呦喂小不点你可真可怜，来快给朕看看你的小手手～”

　　说着苏晓晓就要伸手去抓叶清晏的手，结果却被他灵巧躲过了，一步躲得离*苏晓晓一丈远。

　　“三。”

　　“叶清……”

　　“二。”

　　“朕是好……”

　　“一。”

　　“弹！弹还不成嘛！”

　　苏晓晓又开始了她妄图用一根食指弹出整首曲子的征途。

　　叶清晏看着，同时还犹自不放心的，把手背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