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叶氏,却也是个可怜之人,他们这个靠山村是个不足百户的小村子,叶氏的男人曾经是个村保,身强体壮,且为人特别霸道!
叶氏人长得美,是十里八村出名的一枝花,这村保看中了她,去她村中求亲,叶氏的父母倒是答应得爽快,可叶氏不愿意,结果村保就趁她去河边洗衣裳,硬生生将她抢了回来。
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逼着她拜了天地。
可谁知道当晚叶氏的父母、兄弟就带了一大群人来,问那村保要补聘礼,还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五十两!
村保哪有那些钱?他求亲时就给了叶家十五两,这会儿又被勒索自是不干,结果双方就动起手来,村保平素在村中人缘并不好,家里又没亲戚,见打起来村人一哄而散,他势单力孤就一个人,最后被叶家一群人抬着撞了南墙,撞塌了墙,当场七窍流血而死!
官府审案子时叶家死活不承认收过聘礼,只哭诉女儿被抢,他们前去理论,村保还撒泼动武,没想到混乱中他想撞人不成,一头撞到墙上自己撞死了!
村保家就他一个人,死了也没人给他喊冤告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叶氏想回村,可父母兄弟硬是说她脏了身子,污了名声,不要她回去,要她留在靠山村为那村保守寡。
其实明眼人都清楚,叶氏的家人图的就是村保的家产,这村保霸道,可家业着实不小,他父母早亡,上头只有一个姐姐也已经嫁了人,家中好几亩良田,一处大院,三间不错的大屋全是他的,他又能干,家境很是殷实。
叶家自己田产少人口多,现下多了这几亩田,每年以帮女儿为由前来种种收收,粮食泰半就进了他们家粮仓,而叶氏就是她父母和兄弟们为了多占便宜的牺牲品。
此刻叶氏见凌儿跑进去迟迟不出屋,于是收回了拿着米糕诱孩子的手,柔声又冲院中喊道:“莫大兄弟在家吧?我给凌儿送些吃食来,你看这孩子,倒吓得跑进去了!”
莫大郎只好迎出去,规规矩矩朝她行礼:“是吕嫂子,哪好意思总叫凌儿吃你们家的东西?还请快些拿回去吧。”
村保姓吕,所以,叶氏的全名就是吕叶氏。
这女人闻言很是嗔怪地笑睨着莫大郎,果然不愧十里八村一枝花的名声,那股子柔美让白月离这堂堂出了名的美人胚子都自叹弗如!
“莫兄弟不用客气,我刻意给你和凌儿多蒸了些,一个人哪吃得完,趁着热乎,你快些拿去吃吧。”
她一抬眼,猛地看到白月离出了灶房,明显愣了愣,赶紧冲她打招呼:“白妹子,这米糕你们一家就垫垫肚子吧。”
白月离也上前见了礼:“吕嫂子费心了!多承你想着凌儿和莫郎,还刻意给他们送吃食,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好生报答于你。”
过去她从未曾在意过叶氏,可是现在,白月离突然有一种反感,实在是方才吕叶氏拿着米糕逗凌儿那一幕,叫人看着心里很不舒服!
叶氏将米糕强行塞到莫大郎手里,仰头对着他笑了笑,又看向白月离。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领里邻居的,互相帮衬一下也是应该,再说莫大兄弟平日里也没少帮我的忙不是?好啦,你们快进去吧,米糕热着吃才好。”
白月离看着她转过身,袅袅婷婷地走了,抬头想瞅瞅她家男人是何反应,莫大郎则看也没看叶氏,回手将米糕递给了她。
“正好,娘子就吃这个吧,我把粥端给凌儿去。”
白月离拉住他,把米糕塞回他手里:“我不饿,这是吕嫂子刻意给你和凌儿的,你们吃吧。”
莫大郎脸上一片复杂:“娘子……”
白月离没理他,心中却在犯嘀咕,她男人什么时候帮过吕寡妇的忙,都帮了些什么?她如何全然不晓得?!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虽说她嫁到靠山村近五年,却半分不了解这村子里的人和事。
若不是当初叶氏的事情闹得太大,又恰好住他们家邻居,她也不会知道这些。
过去身为白家的小姐,她素来瞧不起这些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家,总想把自己摆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更不屑和这些贱民多来往。
她大伯母为了把她嫁远一些,故意选了个出入别扭的小村儿,更是让她处处看不顺眼,分了家之后她从不出屋,冬日嫌冷,夏日嫌晒,整日介缩在屋子里偷懒,有好吃的她先吃,有好喝的她先喝,才不管东西怎么来的,别人吃了没有?
所以方才叶氏蓦一见她出来才会神情微愕,因为平日里她根本不会出屋见人……
白月离突然发现,过去她足不出户,似乎错过了不少好戏啊!
米糕她终究一口没吃,莫大郎也没吃,凌儿一个人得到那么多的食物,吃得小肚子溜圆,大概是感觉今天的娘亲特别好,胆子便也大了些,搬了个小板凳凑到她身边,帮她整理柳条。
“当心磨破你的小手,坐着看娘亲编就行。”
某男则按照她的吩咐刻了两个专门来破柳条的小玩艺儿,正在那里一根一根地将柳条按粗细破成几股。
“娘子好生聪明,这东西真好用!”
白月离笑睨着手上动作不停的男人:“那当然,为妻往后会叫你惊讶的地方还多着呢!我可不止会这些!”
莫大郎瘦削的脸上既是讨好又是忧心:“为夫只希望娘子莫要累着,喜欢做的就做,不喜欢就算了,为夫定会好好种田,让你和凌儿每天都能吃饱。”
这话说得好听,白月离却不敢指望!抛却某男根本不擅种田这一说,事实也证明他没法把这一家人照顾好,毕竟三口人只有半亩薄田,再怎么侍弄,也打不出足够的粮食吃。
“你还是好好读你的书吧,明年春上就要科考了,你得抓紧些时间,有空也给凌儿开开蒙,省份进学堂的钱也是好的,种田不用你来管了,往后我去弄,那么点地,对我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往后我保证叫你和凌儿每日都吃上比米糕还好的东西。”
莫大郎听得心头莫名紧张,手上动作都停下了。
“娘子的本事为夫是信的,可千万莫要那般辛苦,累坏了为夫要心疼死!”
白月离嗔他一眼:“嘴真甜!你又没吃人家的米糕,嘴怎么这么甜呀?
莫大郎:“……”娘子果然在生气!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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