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大地震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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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小说:汶川大地震 作者:包涵 更新时间:2019-09-07 10:29 字数:4840

  时间处在子时。医院走廊过道和窗外依然有不少人的说话声和汽车的行驶声。是地震,让这块大地突然变得如此躁动和喧闹!

  何山来过一次,说陪司机唐山大哥在门口吃了碗麻辣面,说医院门口摊点食品都免费供应。让他震撼。他问周汉芳要不要吃。周汉芳说,“医院一楼堆放着不少方便面,随时可以吃。”何山就说,“唐山大哥说他今晚就在车上睡。明天天亮走。那我就在他车上睡,有事随时喊我。”

  周汉芳答应了。

  何山走后,她继续守候。

  终于,手术室门开了,先走出来一位护士,露出一丝笑容说,“马上好。”

  根本没法朝里看。因为护士出来时,门很快被里头人关上了。

  一会,里头的护士又出来了。

  很快,护士护工医生推着一台手续车走了出来。

  周汉芳刚闭会眼睛,马上被身边的陈母碰醒了,赶紧起身,一起上去。

  陈母第一个奔上去,盯着手续台上的儿子,轻轻喊了声:“鹏啊!”

  年轻军医马上朝陈母摇手说,“先安排到一楼重症室呆一晚,明天下午,假如正常,再移送到白天住的病房。”

  大家便一起将陈鹏推到一楼的重症室内。

  重症室不大。里头有两个床。另一个床空着。

  护士医生将陈鹏推到里头,安置在靠墙的床,依然是那个年轻军医说,“二位家长,手术非常成功。学生生命体征非常正常,已无生命危险。”

  陈父陈母便一起朝军医鞠躬。

  军医拱手说,“哎不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护士好像特意对陈父陈母解释说,“很幸运,假如不赶紧截肢,孩子的生命很难保证。”

  陈父显得局促说,“现在这时候,我们也不知如何感谢医生护士!”

  护士说,“不用。只要孩子生命保住了,就是我们最大的满足!”

  陈父陈母再次给医生护士鞠一躬。

  周汉芳却一直痴痴盯着手术台上的陈鹏。可能是刚刚用过麻药的原因,他还没醒过来。

  护士医生马上用手将大家拦去说,“我们出去吧,不要站在这。让他好好休息。”

  不知怎么,周汉芳竟是最后一个不很情愿地走了出去。

  护士说,“很晚了,你们找个地方睡一会吧。最迟,你们明天下午来,他可能会醒。”

  陈父说,“一楼大厅好像堆放很多塑料袋。我们找几个袋子,垫地上,坐一会就行。”

  护士说,“也行,外头还有点凉。那你们去吧。需要什么,告诉我们。”

  陈父说,“不用,我们就在一楼大厅等候。”

  周汉芳随同陈父陈母一道走出重症室门口的走廊,绕了个半圈,来到前头的一楼大厅。

  大厅竟然坐着好多难民一般的男女。不知哪儿的。他们也没问,就径自找个空处,抓了几个塑料袋垫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下去,相互靠着,打起盹。这时陈母想到周汉芳说,“芳,你回去吧。”周汉芳说,“不。”陈母就没做声。陈父说,“要不,等天亮走。回去一定要回去,你家情况你一点不晓得。”周汉芳就点了点头。三人坐在一楼大厅右角,呆了半晚,因为这时已三点多了。

  陈父与陈母背靠背。周汉芳独自靠墙坐。三个人各自闭着眼,谁都没睡着。

  黎明五点半时候何山进来一次,当看到陈父陈母和周汉芳坐在大厅内都睡着了似的,又回去了。

  大约六点多时分,门口同时驶来五辆救护车,车上很快运下来十个伤员,都是被担架抬着的,先后被送到手术室。

  这一刻,不知谁喊了一声,“手机有信号了!”

  周汉芳睁开眼,发现陈父陈母都睁开眼。

  坐在他们斜对面的一对中年夫妻。中年男人手里拿一台老款手机,正试听试喊,“喂、喂,你小宁吗,我是爸爸,你母亲也在,不得了啊,汶川周边十多个县都没了。秀川比我们还厉害,整个县城都没了。”

  陈父下意识从口袋掏出手机,测试了一下,转头看看,说,“哪里有电呢?”

  陈母下意识朝那打手机的人看,不料那个男人忽然喊叫,“小宁啊,没法说,马上没电了,没地方充电。好,先报个平安。”说着就挂了手机。

  陈父说, “这是绵阳,秀川还不晓得呢。”

  周汉芳说,“阿姨,叔叔,我上陈鹏重症室看看吧?”

  陈父说,“不要吧,医生叮嘱我们下午。”

  陈母说,“芳,你还是先回家吧,看看爸爸妈妈如何。”

  周汉芳说,“等等吧。”

  陈父说,“去吧,孩子,父母也挂欠你呢!你要见到,他们心里就放心了。”

  周汉芳说,“我同陈鹏说几句话,才走。”

  陈父便没再说。

  大约八点,何山又来了说,“周汉芳,我们回去吧?”

  周汉芳说,“是不是唐山师傅要走?”

  何山说,“他是大忙人,忙着接人送人,只是分文不取。”

  周汉芳说,“那让他去,我们到时自已回去就是了。”

  何山犹豫说,“那也行。”

  周汉芳便对陈父陈母说,“何山,同陈鹏很要好。”

  何山便呵呵一笑。

  陈父说,“小何啊,见到你,我很高兴。这次地震,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容易了!”

  何山说,“是,我们三个人最幸运的,我们坐在最前头一排,一听说地震,就拼命朝外冲,真给我们冲出来了。”

  陈父说,“听说老师为了让大家逃生,自已撑着门框,结果?”

  何山低头难过地说,“是。”

  陈父说,“好老师!这样的老师,真是万世师表!”

  何山说,“那我告诉唐山师傅去?”

  周汉芳点头。

  何山就去了。

  一会才来。站在他们身边。一起等候着。

  陈母看看周汉芳说,“没地方洗脸。”

  何山说,“我都三天没洗脸了。“

  陈父说,“我这有钱,一会到外头买点热早点吃。“

  何山说,“叔叔,您放心,这些天外头所有食品都免费。“

  陈父叹说,“真是人家有大爱,世上有真情啊!“

  上午十点左右。陈母到底耐不住,不禁找到昨天那个年轻军医,说,“医生,我们能看看儿子吗?“

  年轻军医说,“他刚刚醒,让他适应一下,我不说下午吗?下午吧?“

  陈母有点倔,“下午几点?“

  年轻的军医说,“两点吧。两点准,你们来,我领你们见他。“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两点准。

  陈母到底熬不住了,马上起身说,“走,两点准。”

  这时一旁的何山和周汉芳马上上前说,“走。”

  陈父将地上的塑料袋稍微收拾干净,放到一旁,然后同他们往后头走。

  离重症室不远,他们看到了昨晚那个年轻些军医同一个护士在门口说话。

  看到他们,年轻军医点点头,说,“来了?”

  陈母说,“醒了吗?”

  年轻军医说,“醒了,还喝了点粥。我们医院食堂熬制的。”

  年轻军医领着他们走进重症室。

  推开门,就看到陈鹏背靠床背斜斜坐着。眼睛忧郁。当他看到门口进来的人时,脸色立即变了,马上失声喊了一声“妈,”然后呜呜哭了起来。

  陈母控制不住,流泪说,“儿子,莫哭,你的情况,爸爸妈妈都知道。是爸爸妈妈同意的。医生说,假如不做,你的生命就不保!”

  陈鹏哭了会,才看父亲,喊了声:“爸!”

  陈父落泪说,“鹏啊,你看,谁来了?”

  用手指指身后的周汉芳,还有何山。

  看到周汉芳时,陈鹏有些局促和紧张,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周汉芳意识到什么, 便说,“陈鹏,我昨天就来了,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没醒。你做手术,我和你爸妈都在,我也同意的。”

  这么一说,陈鹏脸色似乎才舒缓一些,说,“谢谢你!”

  何山说,“是,周汉芳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

  陈鹏看看何山,没做声,只是点点头。

  周汉芳关切说,“你怎么样?”

  陈鹏说,“手术蛮成功。我感觉还好。”

  周汉芳说,“那好。我本来要走,可我想同你说几句话。陈鹏,虽然你失去了一条腿,可是你的大脑思考功能还在,你还有另一条腿,还有一双手,同样可以做很多事。你千万不要自暴自弃。一定要坚强!”

  陈鹏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痴痴地注望着周汉芳,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周汉芳转对陈父陈母说,“那好,阿姨叔叔,我走了。我赶紧回盘口看看我爸妈,真的,我担心他们也担心我呢,我赶紧回去,给他们报个平安!”

  陈母说,“赶紧去吧,谢谢你,芳,让你在这陪了一天一夜!“

  周汉芳淡淡一笑说,“阿姨,我回家后,很快回来。到时我会向学校老师请假,来看陈鹏!”

  说完,她竟当着陈父陈母的面,走到陈鹏跟前,主动将脸贴在陈鹏脸上,亲了一下, 而且,久久地,才离开。

  那一刻,陈母落泪了。

  陈父不无动容!

  告别了陈父陈母,周汉芳喊过何山,二人匆匆跑出了医院大门。

  志愿者服务车辆实在很多,何山随便拦一辆,说去秀川,对方二话不说就让他们上车,还热情递给他们矿泉水和方便面。他们知道这是全国各地无偿支援的,就接过,道谢。

  司机加大油门。车子大概半小时就到达秀川。

  何山说上学校看看,周汉芳说,“行。”

  来到学校,见纪学峰和五六个其他同学围在桌前登记。一见他们,便说,“我们班八个同学尸体挖出来了。”周汉芳惊问,“有谁?”纪学峰说,“华瑶、卢敏、徐采莲、何其胜、李平渡、朱广志等。”周汉芳说,“哪?”纪学峰用手朝后头指说,“后头有个停放尸体的帐篷。”

  何山跟周汉芳匆匆来到后头帐篷,果然,里头停满了尸体,每个尸体上掩盖着一块白色塑料薄膜,还好,每具尸体上都有一张写着名字的纸条别在塑料薄膜上。

  周汉芳找了一阵,找到华瑶等的名字。但是值班同学上前拦住她说,“不能揭,违反纪律。”

  周汉芳顿时很无助。何山说,“同学,我们就看一眼。”

  同学说,“学校规定。要校长同意才可以。”

  这时门口又抬进一具尸体。周汉芳上前看,惊恐地喊了一声,“谢老师!”原来被抬的尸体正是当时用手撑在教室门框急呼同学们出去的可敬爱的谢望东老师。周汉芳的泪水猛淌下来。何山也哭说,“谢老师,您一心为我们,自已却••••••”

  他们愣愣看着几个消防战士将谢老师的遗体摆放在第四排。

  这时纪学峰刀一雄等人陪同一个农民模样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见周汉芳愣愣看着,纪学峰说,“这是广志的爸。他说要接广志回家。”

  广志爸便点头说,“是,我接我儿子回家。”

  纪学峰解释说,“广志爸,学校决定,师生遗体火化后都埋在学校统一的陵园。”

  广志爸摇头说,“不,我接他回家。”

  纪学峰犹豫说,“广志爸, 这样,我请示一下校长好吧。您稍等。”

  纪学峰就独自去了。

  一会纪学峰来了,点头说,“校长同意了。”

  广志爸在纪学峰引领下来到一遗体前,纪学峰将塑料布掀开。那一刻,周汉芳不敢看,将头扭向一边。她意识到,朱广志应该像平时一样,爱笑,是个很好相处的同学。他家也在大山。父亲据说一直在重庆打工,可能听到消息赶回来的。

  纪学峰刀一雄等帮广志爸将朱广志的遗体扶起来,然后扶到广志爸背上。广志爸还为广志带来一件新披风,显然刚买的,然后请纪学峰等替广志披在身上,盖住他的头。然后,广志爸轻轻说一声,“志啊,咱回家了!”

  那声“志儿,”那么亲切,那么柔情,让在场的几位同学无不动容落泪。

  同学们陪着广志爸背着朱广志走出帐篷。然后看着他朝远去。何山忽然追了两步说,“广志爸,我给您找辆车去。”广志爸显然听到,便停下,转过头笑笑说,“路堵了,车子过不去。”何山说,“这么远您背得动?”广志爸说,“没事,就二十里。他叔会到路上接我。”大家没做声。痴痴目送着广志爸背着朱广志消失在远处的岚雾掩罩的路上。

  周汉芳忽对纪学峰说,“纪学峰,你请示校长吧,我想看一眼瑶瑶。”

  纪学峰说,“别看了。华瑶的脸受伤。很难看。消防队员在华瑶遗体前捡到她丢落的一台手机。”

  周汉芳急切问,“手机能用吗?”

  纪学峰要哭说,“她可能知道自已不行了,便在手机上写了两句话。”

  周汉芳说,“什么话?”

  纪学峰含泪说,“她说:爸,妈,你们总说女儿象山中的羊角角花,以后每年羊角角花开季节,你们一定要来看我哦。”

  周汉芳忍不住大哭起来。说,“纪学峰,华瑶她爸妈还不晓得吧?”

  纪学峰说,“我听小丽妈说,华瑶的母亲韩阿姨,地震那会同同事下乡,地震发生后,她和同事正组织村民撤离,不料遇到山体倒塌被掩埋在山石中,同事被救,韩阿姨至今没消息。”

  周汉芳马上说,“我得告诉华叔叔。我马上走。”

  纪学峰说,“华瑶爸是吧,那你快去。对,让何山陪你去。何山,“

  何山说,“行。“

  依然是何山拦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也是志愿者,来自陕西西安。一听去盘口镇,二话不说。周汉芳边上车边问,“路通吗?”司机说,“通了,我刚还去了一趟。”周汉芳急切问,“师傅,盘口镇如何?”司机长叹一声说,“惨啊,我看比县城还惨。县城还有几栋坚固房子没倒,盘口镇整个倒塌了。连路边的猪圈和茅厕都倒塌了。”

  周汉芳情绪马上失控,不由紧紧抓住车窗门说,“师傅,您能不能开快点?”

  司机说,“不过,太快会颠,刚打通的路,路面还剩很多碎石头。”

  司机开着车,见他们没做声,不由问,“是不是有人在盘口镇?”

  周汉芳说,“我家在盘口镇。”

  司机说,“姑娘,你不要急,房屋都倒塌,但是,我看到镇上还有很多人,可能逃出来的。”

  周汉芳说,“您认识华镇长吗?”

  司机说,“不认识。不过,我听说,镇委书记镇长都走了!”

  周汉芳心里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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