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被遗忘的功劳

　　顾旻打量着她，“认识了池姑娘才知道，外头传言大多不尽不实。”

　　方才池绾帮了他遮掩，又可以借周家任由外男进她闺房搜查的事让镇南侯接她回府，一举两得。

　　对镇南侯，顾旻也有印象，祖荫如此，成年后封侯，不入仕途，倒喜欢鼓捣江南的生意，还爱女如命，所以才宠出了池绾这么个女儿。

　　池绾正在写信，原主混不吝，字也写得一般般。好在原主练的不是闺阁女子素来喜爱的簪花小楷，而是行书。

　　正好，成妱擅行书。

　　将字写好很难，刻意写差却容易。池绾刻意模仿，和原主笔迹已经难辨真伪了。

　　闻言，池绾随口道：“传言没什么打紧，名声好也不能当饭吃。”

　　“可是名声好能嫁个好夫婿。”顾旻淡淡道。

　　池绾一哂，好不容易活回来，她要查成家灭门之祸的真相，谁有时间嫁人。

　　看出她不以为然，顾旻道：“你不看重名声，这么洒脱，本王倒不明白你为何会喜欢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罗云川。”

　　池绾摊手，“可能我眼瞎。”

　　池绾眼眸低垂，闪过一丝冷意，顾旻没说错，罗云川要脸，一心往上爬，不容自己声名有半点污损。

　　以前她觉得一个男人有上进心很好，现在想来，也难怪罗云川要杀了自己，一个有细作名声的妻子，对他的仕途影响多大啊。

　　顾旻语塞，池姑娘特别擅长把天聊死，这话他没法接。

　　虽然他的确觉得看上罗云川是眼瞎，但是池绾刚才救了他，于他有恩，他不好直说。

　　说话间池绾已经写好了信，吹了吹墨，递给琳琅装起来。

　　“王爷还是别套我的话了，我既然答应了帮你，就不会出尔反尔，今夜之事，我和我的丫鬟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池绾顿了顿话锋一转，“当然，如果……”

　　顾旻眼眸一眯。

　　“如果有人抓了我俩，严刑拷打，问今夜之事，那我还是会说的。”池绾摊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娇生惯养的，怕疼。”

　　顾旻嘴角抽搐，半晌才道：“我不泄漏行迹，自然不会有事查到池姑娘这，你且放心，不会有人抓你去严刑拷打的。”

　　外面忽然传来哨声，一长三短。

　　顾旻霍然起身，看了眼外头，转身对池绾一礼，“今日多谢池姑娘援手，本王日后必报此恩。”

　　他身材颀长，神态疏阔，让池绾回忆起他在军中的样子。

　　方才的哨声，也是军中时她所定的暗号。

　　池绾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要不要与他相认呢，如果他还记着自己，是不是代表他也不相信自己是细作。

　　但还是放弃了，她冒不起这个险。好不容易从地狱爬回来，她得小心谨慎。

　　“王爷记着就好，小女子等着王爷的报酬。”池绾含笑点头。

　　顾旻：“……”正常来说不应该口头客气几句施恩不望报吗？

　　算了，池姑娘不是普通人。

　　顾旻平了平心气，“我的人来接我了，我先走一步，免得此处久留连累姑娘。”

　　池绾略一思索，递过去一个瓶子，“疗伤的，如果路上无法就医，就吃一颗。”

　　顾旻道谢，接了过去。

　　窗户一开一合，人便不见了。

　　琳琅叽叽喳喳凑上来，“姑娘，晋阳王的武功很高吧？”

　　池绾点头，的确很高，比当初在军中还高了不少。

　　“京城都说晋阳王杀人如麻，心狠手辣，还相貌平平，没想到还挺好说话的，长得也很俊。”比罗大人还要俊，琳琅在心里补充道。

　　池绾原本心不在焉，反应过来后反问道：“传他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相貌平平？”

　　顾旻这种要是算相貌平平，那天底下都没有俊俏男子了吧。还有，他怎么就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了？

　　“是啊。”琳琅心有戚戚焉，“晋阳王鲜少出席皇家宴会，就算出席，也是点卯就走，大家对他印象不多，只是后来江南贪墨案，陛下就是派了晋阳王去的，一百一十三颗脑袋落地，江南派系官员都被他杀得差不多了。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池绾摸了摸下巴，顾旻铁腕，手段一贯比他的脸要硬气。

　　“不过陛下嫌他办江南贪墨案太过冷酷，不大重用他。晋阳王避居王府，一般不出现，姑娘您怎么一眼就能认出他呢。”琳琅奇怪道。

　　“也是偶然见过一次。”池绾含糊道，都跟皇家沾亲带故的，原主和顾旻见肯定是见过，至于什么时候见过，怎么记得，重要吗？只是还有一点，“晋阳王不是立过战功么，怎么会避居王府，一般不出现呢。”

　　在她的印象里，顾旻并不是这样的人。而且顾旻有军事才能，应该是帅才才对。

　　琳琅啊了一声，不可置信道：“您说晋阳王立过战功？这婢子就不知道了，京城里也不曾传过这个啊。”

　　池绾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初对阵东秦，她为首功，顾旻战功仅在她之下，可是京城之人竟不知道顾旻有过战功？

　　于国家有功，却不被铭记。

　　琳琅见池绾如泄气一般坐在椅子上，没来由的有些担心，“姑娘？”

　　池绾回过神，“没事，很晚了，咱们歇息去吧。”

　　一晚上云里雾里，她都累了。

　　池绾并没有睡很久，夏日天亮得早，外头虫鸣鸟叫，她浅眠。

　　琳琅也是顶着两个黑眼圈，苦着脸进来禀报道：“姑娘，老太太那边使人来叫您去荣寿堂用早膳。”

　　池绾揉了揉眉心，也烦恼得很，“平时都没有叫我用早膳，怎么今日来了。”

　　刚梳洗完，周静便来了。

　　依旧言笑晏晏，如没有半点隔阂，“表姐，祖母叫咱们过去用膳呢，我们一起过去吧。”

　　池绾站起身，不冷不淡，“除了我俩，还有别人吗？”

　　周静打量她脸色，估摸还是为着之前的事不高兴，便道：“表姐放心，大姐被送到家庙去了，祖母就叫了你我，还有二姐。”

　　二姐周蓉是二房的嫡女，性格内向，被二舅母护得密不透风。

　　见池绾听到大姐被送到家庙便脸色稍霁，周静放了心，看来她的确没有怀疑自己，这样才好，今日的计划也能更顺利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