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怏怏地合上嘴巴继续埋头吃饭了。
吃饱后,恰好小伙计也将我们的马喂饱洗刷完毕了,花洛城付了他很大一笔辛苦钱,我看那伙计的表情恨不得要给花洛城跪下磕头了。
我们走的时候,他流露出各种对花洛城的不舍,就是那种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就随你天涯海角永不分离的眼神,恶心得我赶紧让花洛城驾马飞驰了。
我们策马加鞭地回到姚老匠家,将带回来的饭菜递给玄雷和车夫后,就再次出来了。
“要不先去隔壁邻居家看看吧?”我提议道。
花洛城点点头。
隔壁的院子与姚老匠家的院子不同,姚老匠家的是石头垒成的,而隔壁的则是木头围栏,所以我们轻而易举就进入了人家的地盘中,准备去敲门。
这户人家可能很早就已经注意我们了,所以直接从屋中推门出来了。
“二位请回吧!”出来的男人面如土色,估计是一家之主,他直接拒绝了我们。
“我们只是想问问……”我还没说出来意,就被打断。
“请恕我直言,我这边确实没什么可以答复二位的,”他伸出一只手示意我们离开,“二位请回吧。”
我气得近乎失了声,这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给了我们一记闭门羹吃,果真是一家粗蛮之人!
我正要再次张嘴说点儿什么,花洛城便扯了扯我的衣袖。
“走啦走啦,”他口气中带着几分笑意,“到时候我们不要管他就是了呢。”
到时候?
花洛城用他那双狐媚的桃花眼瞟了一眼那男人,就带着我在那男人复杂的目光下转身离开了。
出了门走远后,我咽不下这口气,便问花洛城:“你不生气的吗?我们明明是准备帮助他们的啊。”
“这有可什么气得呢?”花洛城拍了拍我的脑袋,“我掐指一算,他自然会来求咱们。”
“你怎么知道?”
“你这丫头,能不能认真听我讲话呢?”
“怎么不认真了?”
“我不是说了嘛,”花洛城拉长脸道,“我掐指算出来的。”
天哪!我信你个鬼啦。
真是没得办法,我们只得又跑去前排院子的一户人家登门拜访。
开门的是一位年长的阿婆,说实话我站在花洛城的前面,第一眼看到这阿婆差点惊呼出来。
她披头散发,满脸褶皱,佝偻的身躯极其矮小,最可怕的是她的一双眼眶严重凹陷,看起来她似乎是个盲人,然而她又是睁着眼皮的,并且两只眼球还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白膜!
莫非是个白内障?
“阿婆……”我并不知道秦朝有没有这样的称呼,反正我没文化,也想不出别的叫法,就这样叫出了口,“我和与我家公子有些事情想询问您,不知您是否可以告知?”
我开始是不太确定她能否看得见我们的,直到她用她那双白色的眼球直“视”着我,将我们请进屋子,看到她摸摸索索的样子,我才知道她看不见。
她的确是位盲人。
她的房子比姚老匠家还要简陋寒酸,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她房间的家具摆件都是完整的,显然没有遭到露牙鬼的侵袭。
这一点还是蛮奇怪的。
“我们只是想问问老人家您,对于乡里近日发生的连连怪事,您可有耳闻?”花洛城在木席上跪坐下来。
我突然为阿婆感到惋惜,瞅不见花洛城这绝世容颜真是人生的一大遗憾啊!
“当然有咧……”阿婆她的声音是电视剧中那种恶毒的老妖婆声音,光是沙哑不说,还将每一个字都拉得老长,“乡中闹得鸡犬不宁,我怎会未有耳闻呢?”
“可否告知?”
“你不是已经找对矛头了吗?”
她这一句反问,使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看向花洛城,发现他的眉宇中凝聚着淡淡的沉重。
“此话怎讲?”
“问题就出在那姚老匠身上咧……”阿婆说完,抿着快要掉光牙齿的嘴巴笑了一下。
她这笑容,将我浑身的汗毛都激竖了起来,恐怕一时半会儿在我的脑海中也都挥之不去了。
“谁让他是个手艺人,又偏偏惹上了那不干净的邪崇咧……”
“惹上了不干净的邪崇?”我抢先花洛城一步问出来,“什么不干净的邪崇?是露牙鬼吗?”
阿婆的脸本来从进屋后,就一直朝着花洛城,我这一插嘴,她便将她那张毛骨悚然的脸转向我,就如同可以看穿我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是露牙鬼,”她点点头,语气阴森可怖,“全天下的露牙鬼,都被他引了出来咧……”
“他已经被露牙鬼上身了吗?”
“并没有咧……”
“那……”
“露牙鬼只是在啃食着他,”阿婆顿了顿,白眼球开始在凹陷的眼眶中轻微颤动,“在把它们养大之前,他还不能死咧……”
“那他自己知道吗?”
“他?”阿婆呲牙嗤笑一声,“他能知道什么呀?也就只有我这老婆子才能知道,可是老婆子我管不了咧……”
接下来,我们本想再从她口中打听些什么,但是她却摆摆手说身体不适,将我们送出了门外。
这个东阳乡里的人真是都够难以接近的,不过阿婆能向我们说了这么多,我们就已经很知足了。
她临关门前,再次瞪着白色的眼球“盯”着花洛城。
“这位公子,您行事请务必小心咧,魂已经很薄了,经不住大波折了……”
尽管我听不懂她这句话,却能深深体会到她这话中的担忧,而花洛城也没说什么,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了阿婆一眼。
“多谢老人家提醒。”
“或许……”阿婆又补充道,“你来晚了一步,已经有人来收鬼了……”
然后——
“砰”的一声,她关上了门,差点儿把我的脸都一同掩进门里。
“走吧。”花洛城淡定地转身离开,银发飘飘。
这古怪的阿婆说了这么多古怪的话,花洛城竟没有表现出太多讶异,想必他心里一定懂得阿婆在说什么,而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了。
“她刚刚说的什么意思?”我没忍住,追问花洛城,“你的魂已经很薄了,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花洛城淡然地回答我,继续向前走,“一个瞎婆子的话有什么可信的呢。”
我小跑两步到花洛城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我生气地瞪住他,“你随时会死吗?”
花洛城垂眸静静地凝睇了我半晌,然后竟展颜一笑,惊艳得如枝头的芙蓉花齐齐绽放。
“你这丫头,是在关心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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