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不久的江都大桥上, 一辆黑色的跑车疾驰而过。
车上的调频调到了流行音乐快报,播放着当下最时兴、最火的网络流行歌曲。
宽屏液晶显示屏上出现的来电显示打断了正在播放的音乐,韩儒伶果断地抬手把这个电话按掉,而后加速往前开去。
刚才那个电话他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的电话。对于此时的他而言,心里头觉得自己的父亲真是闲到了无聊至极的地步。
连着三个多月的时间里,父亲一直在给他打电话,聊的不是什么家长里短,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情,绕老绕去就只说那一句话,让他放下眼前在大城市里头的工作和生活,回到家里头帮他。
这个执着的请求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虽然说老人和孩子一样有时候说的话不能太当真,但他却架不住父亲日日如此,搞得他最近都有些崩溃了。
回老家?开玩笑!几亿的项目就这么放下?怎么可能?!
身为亚安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韩儒伶手里头的项目动则上千万甚至上亿,就连最近散接的几个小单也起码是个五百万、八百万的,那个几乎没人去看还得倒贴钱的剧社有什么可帮的?韩儒伶表示难以理解。
更何况,他好不容易花了八年的时间才在这座城市里站稳脚跟,现在是有房有车一族,除了缺个女朋友以外其他什么都不缺,让他放下这一切回去,那不等于扔掉西瓜捡芝麻?韩儒伶表示非常难以理解。
几次沟通失败后,每天忙得连饭都没法儿准点吃的韩儒伶决定不再在这件事情上过分纠结地浪费时间,于是有关他父亲的电话他都采用了拒绝的方式来进行冷处理。
跑车开到荣光大厦的门口后便由大厦的安保人员负责开到停车场去,在这座城市最高的写字楼里,韩儒伶开始了他全新一天的工作安排。
“韩总,这是今天的几场签约安排,董事长让您找最能安排得过来的那一场去参加,因为今天林总休假。”
“好。”韩儒伶点了点头,继续在键盘上敲打着。
“对了,韩总,今天星客广告合约到期,董事长的意思是让您跟进一下续签的事儿,想看看您这边是否安排得过来?”
韩儒伶微微转头看了看自己桌面上的台历,而后道:“没问题,这个安排得过来。”
……
秘书在韩儒伶的办公室不过待了五分钟的时间,却把他这一天的时间都给安排满了。
刚刚秘书在办公室里汇报的时候,韩儒伶的手机就一直在振动,他抽空看了看,全都显示是他父亲来的电话。韩儒伶略有些不耐烦,不由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惹得秘书误以为自己哪些地方做得不好。
秘书出去后,韩儒伶拿起手机直接把父亲的电话给屏蔽了。最近几年虽然他们的交流越来越少了,但以他对韩楚明的了解,韩儒伶觉得此时他的父亲肯定是因为被他挂了电话正心里头愤愤不平地急着找他理论伦理道德来了。
今天的行程异常的满,每一项都得按部就班地快速推进,几乎一时半刻都耽误不得。如果他父亲这一整天都这么闹着,那光按掉电话这一项就够他忙的了,还怎么干活啊?
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么个彻底的方法,给自己的工作找到了一份相对的清净。
晚上十点半,韩儒伶终于忙完了自己手头上的东西,把最后一份报告签发出去之后,韩儒伶熄了办公桌上的台灯,驱车回家去了。
回到家好好地泡了个热水澡后,韩儒伶才重新精神起来,套上浴袍的韩儒伶一边拿着干燥的毛巾擦头,一边拿出手机来看着。
果真,自从他早上禁了那个号码以后,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接到父亲来的电话。连着三个月被此事困扰的韩儒伶竟觉出了松一口气的感觉。
韩儒伶重重地往床上一趟,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料疲惫的感觉在顷刻间侵袭了他整个人,睡意由此浓浓地蔓延开来。
此后的第二天、第三天,韩儒伶都默认这份安静,可心思却在最初的窃喜中生出了隐隐的不安。
老头子的个性硬板得很,就这么连着好几天不接他的电话,他可是连买张票直接坐高铁过来当面询问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怎么这回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难道是后悔了?想明白看开了?亦或是觉得自己……做错了?
韩儒伶在脑海里找了半天的解释,最后还是一面不耐烦地念叨着老头子不让人省心,一面把他父亲的号码从屏蔽列表中移除出来。
果真解禁了不到半个钟的时间里,韩儒伶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就出现了他父亲的名字。
韩儒伶接通了电话,略有些懒散道:“有什么事儿嘛?”
对方安静了一会儿,一个女生用低沉的声音道:“请问,是韩儒伶先生吗?”
韩儒伶一愣,私心里觉得,原来老头子这几天不打电话是因为手机丢了。
“你哪位?”韩儒伶冷冷道。
“我是韩楚明先生的学生,韩楚明先三天前因病医治无效在市中心医院离世,剧社准备为他举行葬礼,请您尽快赶回来。”
韩儒伶一脸懵,压根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话是真的。
“不是,这位……小姐,您这玩笑开得一点儿也不好笑,好吗?就算是行骗这招数也太LOW了吧?”
“韩儒伶先生,您误会了,我们真的是浮生戏剧社的演员,韩楚明先生真的……”
“别以为喊出那个剧社的名字就能糊弄得了我!”
韩儒伶陡然气愤至极地把电话给挂断了,而后又气愤至极地把这个电话直接拉进了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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