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双鱼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你们放开我阿娘！”秦双鱼跪在地上，双眼含泪，绝望的看着周围。

　　她头发披散着，苍白的脸上突兀的出现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刚得的新衣裳破了好几个口子，上面满是血痕，隐隐约约露出白嫩的肌肤。

　　而旁边，一个绝美的妇人被几个官差押着，同样满身血痕，几乎要断气了。

　　美人垂泪，却没有一个人怜惜。

　　“秦双鱼，所有参加宴会的人中，只有你中途离开过，有人亲眼看到你去了厢房，不是你，还能是谁？”旁边的官吏鄙夷的看了眼地上狼狈不堪的秦双鱼。

　　“不，我不是去偷东西的，我是去，去换衣服的！我的衣服，被，被那个婢女打湿了，我去换衣服的！”秦双鱼突然抬起头，手直直的指向一个丫鬟打扮的人。

　　秦双鱼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嗤笑声，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轻蔑的目光看着秦双鱼。

　　那丫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似乎没想到秦双鱼竟然指认自己，一脸吃惊道，“奴婢，奴婢没有！奴婢乃是我家大小姐贴身大丫鬟，只在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

　　众人皆知，贴身大丫鬟只侍奉自家主子，或是安排人手，段不会在宴会中接待客人的。

　　“你，你怎么不承认呢！分明就是你打湿了我的衣服，带我去换的！”秦双鱼委委屈屈的看着那丫鬟，眼睛红彤彤的。

　　“不对，我怎么记得，秦三小姐一直都穿得这身衣服？”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众人努力的回想，顿时就有很多人记起来她这身衣服。

　　赵大人的寿辰，身为名义上的外孙女儿，秦双鱼却穿了一身月牙白的裙子，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白色菊花。

　　这身衣服极不合时宜，再加上料子实在入不得这一群贵妇、千金的眼，还是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身衣服的。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说衣服分明没换，秦双鱼大大的双眼中写满了委屈，“不，不是这样的，是，是那个丫鬟跟我说，正好她家小姐新做了一身衣裳，和我的一模一样的！不信，你们去看，我之前被打湿了的旧衣服，还在那车上的包袱里！”

　　那双眼睛楚楚动人，几乎让旁边的官吏心软了，正打算让人去搜，再次听到有人哂笑道：“笑话，本小姐的衣服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你瞧瞧你身上这是什么料子！”

　　未见其人，但闻其声，众人分分让开一条路，只见两个锦衣华服，环佩叮当的女子缓缓而来。刚才说话的那个，正是赵家大小姐，赵元清。

　　而另一位，穿了一身湖蓝色坦领襦裙，带了一套水晶头面，美得惊人，就是秦家嫡出的大小姐秦双笙了。

　　直到二人走过来，众人才反应过来，声讨秦双鱼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人站在了秦双鱼的对立面。

　　刚才还焦灼的局面，开始一边倒。

　　“大家，大家不要这样！”秦双笙眉头微微皱着，站在赵元清身侧，一脸同情的看着秦双鱼，“唉，大家不要这样，双鱼她这些年在庄子里没少吃苦，又刚刚回来，沾染了些不好的风气，若是她做了什么错事，还望大家通融一二！”

　　秦双笙楚楚可怜的现在哪里，满脸的无奈与自责，瞬间博得了不少的赞誉，对比之下，更显得秦双鱼的行径不堪入目。

　　“大姐姐，大姐姐，你相信我，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秦双鱼仿佛看到了救星，如果去，抱住秦双燕的双腿，“大姐姐，真的不是我做的，你让他们放了我阿娘，我阿娘她，她身子弱！”

　　秦双笙也不嫌弃自己的衣服被弄脏了，痛心道“双鱼，是我做长姐的没有做好表率，没有多加关怀，才让你，走了歪路！

　　咱们秦家女儿，虽是女儿家，却也是敢作敢当的，你……不要再掩耳盗铃了，我会帮你求情的，你放心！”

　　“大姐姐，你也不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偷东西，而且，跟我阿娘没关系啊！”秦双鱼脸上泪水和尘土混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的狼狈。和秦双笙站在一起，高下立见。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小偷？就连，她的大姐姐，也这样认为！

　　而这时，秦双笙却突然板起脸了，“双鱼，你做了什么事情姐姐都能原谅你，可是只一点，我知道你怨恨母亲，但，你也不能喊姨娘阿娘啊，这，这是对父亲母亲的大不敬啊！”

　　说完，秦双笙从秦双鱼手里挣脱开来，别过脸，不愿再看秦双鱼。

　　“外室所出，就是上不得台面！还不快把她处决了？”赵元清连忙拉过秦双笙，板着脸，命令那些官吏，“对了，那个外室，教坏了女儿，当重罚，杖责三十！”

　　赵元清的父亲，正是如今朝中宠臣，新晋礼部尚书大人，几个官吏自然百般讨好赵元清。两个人一起架着秦双鱼，另外几个人，再次拿起了胳膊粗的棍子，重重地打在宋残照身上。

　　“阿娘！”秦双鱼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你们，你们住手，你们会打死我阿娘的，不要，不要啊！我来，打我，我替我阿娘挨打！”

　　从小，庄子里的人就看不起她，十几年里，只有阿娘，会哄她开心，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把她抱进怀里哄她，可是阿娘被这群人这样对待，她却没有半点办法。

　　那原本就病歪歪的妇人，仿佛纸片一样，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秦双鱼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踉踉跄跄的扑过去，手哆嗦着伸到宋残照鼻子下面。

　　“阿娘，阿娘，你，你怎么舍得走，你不要双鱼了吗？”秦双鱼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心如刀绞，疼痛异常。

　　这世上，唯一能给她温暖的阿娘，离开了。

　　疼痛逐渐从心口蔓延开来，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都刀绞一般的疼。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秦双笙身上，迸发出无尽的恨意。

　　昏迷之前，秦双鱼缓缓吐出几个字，“不是我做的！”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得耳边一声清冽的男声，“好大的血腥味儿，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