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就对他们放行了,走到自己家的院门口,结果,还有一对哨兵在站岗。方丹心是见识过这种情况的,立刻明白了:自己家院子里可能住着首长。
听说这个院子是他们家的,其中一个哨兵让他们等等,自己走进了院子,肯定是禀报里面的首长去了,方丹心想。不一会儿,那个哨兵走了出来,请方丹心爹和方丹心进院子。
进了前院,方丹心的眼睛迅速扫了一眼:蔡娘娘家的门上好像贴有封条,自己二哥家的门上没有贴。他们又走进中院,中院的中间有一顶 大帐篷,东面靠着厨房墙的地方,本来有一张石桌,后来坏了,石头桌面原来就靠在厨房外面的墙上,现在,石头桌子面已经被重新放在石头桌子的底架上,一位身穿军装的人,背对着他们在石桌上写着什么。
有一个勤务兵从后院走进中院,手里提着一只暖水瓶。看到了方丹心和她父亲,他把暖水瓶放到了石桌的旁边,对着方丹心爹喊了一声:“大爷!”
那位首长回过了头,朝着方丹心爹和方丹心笑了笑,然后站了起来,把手中的钢笔插入了笔帽,把笔放在石桌上。
他转过身来,向方丹心的父亲伸出右手,说:“大伯你好!你回来了!”
被军官这么礼貌地对待,方丹心爹有些犯楞,他把自己的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用两只手握住了军官的手,嘴里叫着:“长官……”
旁边的勤务兵忙纠正说:“这是我们的团长同志!”
团长只是笑了笑,告诉方丹心的父亲:他们住到方丹心家的院子里,麻烦他们了。
方丹心爹忙着说了好几句:“不麻烦!不麻烦!”
方丹心看着自己的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首长说麻烦了,他说不麻烦,首长说打扰你们了,她爹说不打扰,首长说谢谢,她爹说不谢谢。
方丹心也看到了,中院无论是做厨房的东厢房、大嫂住的西厢房还是方丹心父母住的正房,都贴上了封条。
首长让那个勤务兵带着方丹心爹先往后院去,趁着父亲不在,方丹心行了个军礼,说:“……方丹心报告首长,请首长指示……”
那位首长先是略微一愣,接着笑了一下,说:“你应该向你的上级报到。还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徐凯老弟的夫人是你吧?你们有些日子没有团聚了!我们是先遣部队,他们明天进城!”
他的话让方丹心内心一阵欣喜。
这时,方丹心爹从后院走了过来,勤务兵让方丹心爹亲自撕掉正屋的封条,进屋看看房内的情况,查查东西丢没丢。她爹示意方丹心跟着进屋。
进屋后,方丹心忙走进自己住的房间,她把身上背着的包袱解下,放到床上,解开包袱,里面有一个密密地缝着的布包,方丹心想找一把剪刀,剪开布包后,就可以拿出里面的东西了,那里面是一套军装,方丹心梦寐以求地想穿回那套熟悉的军装。
在她还没有找到剪刀时,就听到她爹在叫她。她走了出来,走到自己的房间和父母房间之间的堂屋,看到父亲坐在他自己惯常坐着的那把太师椅上,太师椅旁边的八仙桌上,放着两个搪瓷茶缸,看到茶缸上的标志,方丹心知道那是首长让人给他们送进来的热水。
方丹心爹喝了一口水,放下茶杯,对方丹心说:“你觉着这些人怎么样?”
“我……”方丹心不知道她爹是什么意思。
“我到后院看了,他们只是在后院的空地上搭了两顶帐篷,什么东西都没有动我们的,连菜地都给我们浇了水,还没有吃我们的菜……我问了,他们的首长住在你二哥的那两间屋的里间,我猜外间可能是住着他的兵,其他的兵就住在中院和后院的几个帐篷里。咱们的屋子那么多,他们给我们贴上封条也不进屋住,也没有毁坏我们的东西……”方丹心的爹停了停,皱了皱眉又说:“前一阵子,你还没有回来那阵子,那帮兵来了,不由分说,一定要占民房,没人敢拦,我们这里整条巷子的房子都被占了,街坊邻居都被赶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家虽然让齐岳说和着没有被占,可是他们的长官逼着咱们家管他们的兵一顿午饭,你娘和你大嫂把家里的一百多斤白面差不多都用完了,蒸了好几锅馒头,还把家里的两坛子酱菜都给了他们,他们还不满意,嫌没有肉;可现在这帮当兵的,我们不在家,他们也不占我们的屋子,还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都是当兵的,可是太不一样了!”
方丹心爹点了一袋烟,抽了几口,吐出一口烟,指着院子的方向,慢慢说:“这样的军队,不可能不胜利。”
方丹心爹说完这句话,就站了起来,往外走,说:“走,咱们回去叫你娘他们回家!”
方丹心不想跟她爹回去,她说:“爹,我就不回姑姑家了,我在家收拾收拾房间,让家里人回来!”
她爹想了想,同意了。方丹心实际上是想,明天有入城仪式,大概他们部队里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等方丹心陪自己的爹快要走到中院通往前院的院门时,他们碰到了方丹心的二哥和二嫂,看到自己的二儿子和儿媳安然无恙,方丹心爹又惊又喜,他刚要开口说什么,但看到方丹心二哥二嫂的打扮,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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