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请待命

　　小姑和小姑父要告辞回家了，方丹心的父亲拿出那只还没有炖的鸡给了他们俩，让他们回家赶快吃了。并再次约定：如果有情况，就让他们到方丹心家里，两家人一起去南山。

　　撤了瓜果，大家都去洗漱准备就寝了。方丹心才想到自己今天上午洗好的衣服，还晾在后院，她去把衣服收进了屋。

　　趁着小侄女还在洗漱，方丹心把自己的衣服叠了起来，叠着衣服，她突然摸到自己洗的裤子的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她伸进手去，掏出了一个很小的小纸团。见四周没有别人，方丹心拿着小纸团凑到油灯下面，展开，见上面有着三个用铅笔写的仿宋体字：请待命。

　　方丹心的内心惊了一跳，但还是镇定地迅速把纸条放到火上，烧掉了。

　　刚做完，小侄女就被方丹心的母亲推进了房门，方丹心的母亲还催方丹心快一点洗漱睡觉，明天要烙饼蒸馍摊煎饼，要忙一整天，连小侄女也要帮忙。

　　吹灭了灯，方丹心躺在床上，她在想：有了那个纸条，说明上级已经找到了自己，但自己是上级是谁呀？能在她晾着的衣服中放纸条，一定是能进入到他们家的人。

　　今天进入到他们家的，早上的蔡娘娘和那个婆子，方丹心很确定她们没有到她家的后院，进入后院的，有大嫂、有以前的两个伙计带着他们的家眷，是方丹心听她娘说两个伙计都带来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方丹心父母将他们带到后院，用瓦罐装了酱菜和自己家做的面酱给了他们。难道是那两个伙计或者是他们的妻子？

　　那个人用仿宋体写得这三个字，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是谁的字迹。难道是自己熟悉的人？想着想着，方丹心就入了梦乡。

　　梦里，方丹心回到了学校，她们要进行英语考试，当散发着墨香的卷子发下来，方丹心先是把卷子放到自己的鼻子下，贪婪地深嗅着。站在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在强调，一定要审题，先把卷子从头到尾看一遍！

　　那位美丽年轻的女英语老师，是她的新婚的二嫂。

　　卷子上有一道题是汉译英，大段的汉语，是方丹心二嫂秀丽的仿宋体，她的字体有两个特点：一是竖钩下端是圆的而不是尖角，二是那个勾的末端是往里扣的。

　　等等，“请待命“三个字中有两个字有竖钩。在清晨的阳光中醒来的方丹心笑了，她很高兴，自己哪怕在家人中也不是孤军奋战。

　　但是，二哥在干什么？二嫂一定知道。

　　方丹心一出房门，就被她妈妈催着洗漱吃早饭，然后去发面蒸馍。

　　大人们在忙的时候，二哥家的小侄女醒了，她揉着眼睛走到了厨房，埋怨道：“奶奶，你和姑姑都不叫我，我上学都迟到了。我要走了。”她的身上已经斜挎着书包了。

　　方丹心二哥家的这个小侄女，像自己的父母，很爱学习，她是他们班的班长，每天负责开班级门，打扫卫生，等待老师和同学来上课，所以她总是每天早上第一个进班级门的学生。

　　“哎！你不用去了！学校今天不上课！”方丹心的大嫂喊。

　　“节过完了，还不上学吗？”方丹心的小侄女说着，头也没有回，抓着在厨房拿的一个馍，吃着就急急往外走。

　　其他三个孩子才慢慢起床，一点儿也不像小侄女，急着上学。

　　半个小时后，三个小孩和方丹心的父亲在吃早饭，方丹心的小侄女气呼呼地走了回来。

　　她回来讲述了她刚才的经历：她跑着往学校去，一路上没有看到一个同学，她还以为自己迟到了，同学们都已经开始上课了。可是到了校门口，大门紧闭，一个人也没有，她害怕了，在门口喊了半天，看门的大叔才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告诉她“回家吧，孩子！今天不上学了，老师没有来，同学也没有来！今天不上课，明天也不上课……哪天上课再通知你们！”

　　小姑娘只好悻悻地走了回来。

　　方丹心的娘一边忙，一边念念叨叨，她说到已经几个月没有音信的方丹心大哥，引得方丹心大嫂直抹眼泪；她又念叨方丹心的二哥和二嫂，皱着眉头问：“你二哥在干什么？他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她。

　　他们都不知道的，方丹心的二哥八月十六这天的午后，回到了他和他妻子的小家，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吃了一顿方丹心二嫂给他煮的面条，就到床上去睡了一觉。他太困了，他已经连着两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了。

　　当他在夕阳金红色的光辉中醒来，望着窗外，他压住了心中的兴奋，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他没有想到、方丹心一家人也没有想到的是，现在，齐岳在审讯室里遍体鳞伤，已经被非人地折磨了将近一天了。

　　时间回到八月十四那天下午三点。

　　因为要过节了，学生们已经在两点半钟都放学离开学校了。方丹心的二哥方竹青，站在校门口，向每一位要走出校门的老师发着节日的福利：两斤御味斋的桃酥；这个福利还是他这位副校长向校董们争取来的，御味斋嫌麻烦，没有给他们做月饼，也就为他们烤了一些桃酥，作为副校长，他要亲自向老师们道一声辛苦，把节礼发到他们手上。

　　刚发了两位老师，方竹青就看到他的表弟齐岳匆匆向他走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包。

　　齐岳走到他的面前，说：“哥，我来给你送月饼了。而且，我还有话跟你说，是我内侄的事情。”

　　方竹青只好把分桃酥的工作交给了他身边的教务主任。自己带着方竹青往教学楼二楼，他的单独的办公室走去。

　　教务主任和学校的很多老师都认识齐岳，知道他是他们副校长的表弟、是齐家少爷、是市长的秘书、是警备司令的女婿。

　　而齐岳说的他的内侄，是他妻子的娘家表哥的儿子，在方竹青任副校长的这所学校上学，当时还是齐岳介绍那孩子来这所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