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同辈?
林安雅和自己的哥哥林安邦都曾经看过林家的族谱,却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林安雅的曾祖父和祖父在家谱中的名字竟然是同一辈:都是“谦”字辈。
读着爷爷的日记,林安雅终于解开了这一秘密。(以下仍然是林安雅爷爷的日记。)
爸爸去上大学后,我天天想爸爸。那年冬天,都快要过年了,我听妈妈说,爸爸很快要放寒假回家了,我每天吃过午饭,都会去小镇边的那个小桥边,坐在桥墩子上等爸爸。因为外婆说,火车中午会到W市,爸爸再坐车到县城、再坐马车到小镇,可能要到傍晚。我不管什么傍晚不傍晚,我要等爸爸,爸爸回家一定要走过这座桥,我要和他一起回家。
我等到太阳下山,有些人家都开始吃晚饭了,我饿了,而且浑身发冷很难受。我走下小桥,我也要回家吃饭了。这时,有一对大我好几岁的小哥哥,打闹着从我身边跑过,我正走到河边,其中一个小哥哥推了另外一个一把,那个哥哥撞到我的身上,我们一起跌下了河。
“救命!”我喊了,我那时还不会游泳,还有,我穿着棉衣,真的是棉衣,是我奶奶秋天用山东的新棉花做的新棉袄,派人捎过来的,这棉衣遇水后死沉死沉的,拉着我往冰冷的水里沉下去。
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死了吗,妈妈?有好多透明的黑色小人哪!他们排着队从房梁上走下来了……妈妈他们要走到我这里来了,我怕,我怕呀!他们是鬼吗?来抓我吗?”我病好以后,妈妈多次告诉过我,那些我发烧时说过的胡话。
我被别人救回家,我先是昏迷不醒,妈妈请来镇上的医生,我吃了药,还是高烧不退,还不停地说胡话。
医生束手无策,而父亲那里还没有消息,不知哪天能回家。医生提出了两个解决方法:要么送五十里地以外的县医院,要么如果能找到犀牛角,就用犀牛角磨的粉冲药汁喝下,也许效果能很好。
不巧,现在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那时没有现在的公路、轿车或者救护车。送医院,家里只有两位女人,到年底了,本来以为家中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的外祖母,开恩将家里的佣人都提前放假了。巧的是,这几天外祖母自己也得了重感冒。
犀牛角倒是能找到,镇子西头村边的阿珠婆婆家就有一只犀牛角;妈妈立刻撑着伞走出门去,她要去求阿珠婆婆给一些犀牛角粉。妈妈知道那犀牛角很是珍贵,她拿上了家里现在有的全部银元。
妈妈打着一个灯笼,走在湿滑的路面上,走出镇子,还要走过一段竹林中间的泥泞小路,四周静悄悄的,妈妈不禁害怕起来。
终于到了阿珠婆婆的院门口,妈妈拍了好一阵子大门,她看不到院子里面是否还有灯火,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那时没有手表——林安雅想)。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她是不会在这时候来打扰阿珠婆婆的。阿珠婆婆的辈分在族人里最高,阿珠婆婆因为以前发生的事情,所以信道吃素,为人淡漠,深居简出。母亲也害怕打扰早睡早起,生活简单规律的阿珠婆婆的睡眠,但是为了孩子,她豁出去了。
终于,贴身伺候阿珠婆婆的虹妈,出来开了院门。
听妈妈说完我的病情后,虹妈也很着急,她说:“犀牛角,主人倒是有大半只,但是锁在柜子里,柜子的钥匙是主人保管的,这两天冷,她早早就进卧房了,不知道现在是否困着觉了。”
妈妈在堂屋里等了一会儿,虹妈搀扶着披着一件棉袍的阿珠婆婆出来了,阿珠婆婆手上捧着一个锦盒,她坐到了堂屋的太师椅上,把锦盒放在旁边的八仙桌上,打开锦盒,拿出一个用红锦锻缠着的东西,交给了虹妈,虹妈去厨房拿来一只粗瓷大碗,她把碗扣在桌子上,解开红锦锻,用犀牛角在粗瓷碗的碗底像研墨一样,不停地研磨着。
这时,阿珠婆婆神情关切地问我妈妈:“小囝囝怎么样了?”
在得知我的病情很重时,她叹了口气。
“这些,够吗?太硬了,不好磨……”虹妈问妈妈。
妈妈急着走,就说:“大概够了吧!“
妈妈拿出带来的所有的钱,给阿珠婆婆,阿珠婆婆立刻就生气了:“我不是卖药的……”
拿着油纸包好的一小包犀牛角粉离开后,阿珠婆婆对虹妈说:‘你再磨一些吧!等会儿,你辛苦一下,打着我那个玻璃罩的灯笼去他家看看。如果孩子好点了,就说孩子好了后,我有件事情要求他们家。“
母亲一摇一滑地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还想着阿珠婆婆刚才说族里的小孩子,她最喜欢自己的小儿子。自己的小儿子确实是族里与他同年龄孩子中国个子最高、相貌最好的,妈妈自恋地想着走回了家。她一进门就看到焦急等在院门口的外婆,外婆说我开始抽风了,母亲忙跑到厨房,用先前请的郎中开的方子熬的药汁把犀牛角粉冲上,想尽快喂我服下。
母亲端着碗走进我的卧室,有人一把把药汁碗抢过去,自己先喝了一口,妈妈刚要质问那人,却见那人弯下身子,把我的头从枕头上扶起来,嘴对嘴地把药汁度进我的嘴里。妈妈这才发现给我喂药的是我爸爸,半碗药汁喂下,妈妈端着碗往厨房去的时候,才觉察到郎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喝了药,我过了一会儿就不抽风了,但是还是烧得脸颊通红,睡得并不安稳。父亲拿起郎中开的方子,凑到油灯下,仔细研究了一番,叹了口气,说:“我的药箱里的西药都被县城的亲戚偷拿走了,我没有发现,刚才回到家打开药箱才发现。如果还有犀牛角粉的话,我再开一个方子,赶快煎了给孩子喝下……”
母亲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把带回家的所有犀牛角粉都放到药汁里了,她正在犹豫是否还要去一趟阿珠婆婆家时,听到了院门外有人在拍门。父亲没来得及打伞,就一个箭步冲到了院子里。
他打开院门,就看见打着灯笼、撑着伞的虹妈正站在院门外。虹妈看到父亲,就把灯笼交到父亲手里,腾出一只手伸到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递到父亲手里,说:“我家主人怕不够孩子用,让我又磨了一点儿,送过来。”
父亲当然是谢了又谢,虹妈在转身要离开时,突然想到主人对她说的那句话,就对父亲说:“我们主人说,如果孩子好了,她就有一件事情要求你们。”
父亲当然答应了下来。他当时想,族里的首富阿珠婆婆能找自己有什么事?他知道阿珠婆婆身体不是很好,他以为阿珠婆婆只是想让他帮忙调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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