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我得活下去

　　夏跃然满脸的泪水让顾至上心里很不是滋味，目光落在夏跃然通红的肩膀上，顾至上恨恨地想，这就疼了？连皮都没破，之前看到连七摸她的肩膀时，他把她剥了皮的念头都有。

　　扯了台子上的纸巾丢过去，不耐烦道：“把脸洗干净，不人不鬼的丑死了。”

　　夏跃然脸上的妆早被之前冲下的水加上泪水糊成一团浆，拿了纸巾便去洗脸。

　　高档会所式酒吧，小小卫生间里东西是很齐全，从洗面奶到护肤品到化妆品一应俱全，还都是一线奢侈品牌。

　　夏跃然洗干净脸，她不太会化妆，只能简单地抹了点口红。

　　顾至上看着脸上重新变得干净整洁的夏跃然，眼神微微一滞，就是这种该死的虚假的纯净，让他总是被蛊惑得忘却她低劣的本质。

　　夏跃然把自己弄整齐后，转过身小声道：“麻烦您让一下，我要出去。”

　　顾至上挡着门的身体动都没动，声音自上而下，如冰块般砸向夏跃然：“出去做什么？继续卖？”

　　“我只是卖酒。”夏跃然分辩了一句。“我在工作。”

　　“天下那么多工作，你非要挑这么贱的事来做？”顾至上被她那完全无辜而且显得理直气壮的话梗得肝疼。

　　夏跃然被顾至上质问得不气反笑了：“顾少，您觉得，一个刑满释放犯，能从事什么高尚工作啊？”

　　顾至上哑然了，只能怒瞪着夏跃然，夏跃然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人被逼到极致，也就不管不顾了。

　　“顾至上，我得活下去。”夏跃然一字一顿地说。

　　不止她要活下去，她母亲也要活下去，还有暖宝，她要给她的女儿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

　　“缺钱，你可以跟我说。”顾至上的气势，突然便颓了下去。呢喃道：“不还有顾至棠么，你他妈别和我说你也不花他的钱。”

　　夏跃然悲哀地看着顾至上，到现在为止，这个偏执的男人还是只相信他亲眼看到的，却不知道他所看到的，早就不是事实了。

　　现在的她，其实已经不受当年的钳制了，有些事，她可以说出来的。但是，说出来又怎样？解释清楚又怎样？两个人之间曾经拥有，最终又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何况他俩之间，还横亘着顾至上母亲的一条命，那是个致命的深渊，无从跨越。

　　顾至上不能，她也不行。

　　夏跃然眼中的悲凉，深深扎进了顾至上的心。

　　他们俩怎么就走到现在这一步了？顾至上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转身拉开门出去，甩上门的巨响，冲得夏跃然的心，剧烈一跳。

　　墙上绽开的血红的拳印，触目惊心。

　　夏跃然心一紧，追出卫生间时，顾至上已经不在包间里了。

　　几个大少爷都已经喝多了，各自搂着陪酒女郎嘻闹着，并没人在意夏跃然走出来。

　　夏跃然趁机出了包间。

　　托顾至上的福，今天一晚上的销售提成就够了母亲的手术费，夏跃然不打算继续呆下去了，回到休息室换衣服准备回家。

　　衣服换好，夏跃然刚拉开休息室的门，耳边风声一起，紧接着便听到一声脆响，耳朵一阵轰鸣后，夏跃然才感觉到自己半边脸火烧火燎地痛起来，嘴角有液体流下，她抬手抹了把，是血。

　　唇角被打裂了，脸不用说肯定肿了，夏跃然没想到，夏思语的手劲有这么大。

　　夏思语直直立在夏跃然面前，她比夏跃然高半个头，身材也丰满许多，这会居高临下，气势凌人。

　　“贱货！”夏思语怒气冲冲。

　　夏跃然怵谁都不怵夏思语，她落到如今这个模样，几乎全拜夏思语所赐，恨都恨透了，哪里会让夏思语平白扇一记耳光？一语不发的直接抬脚踢了过去。

　　夏思语没想到向来懦弱无用的夏跃然敢还手，被踢了个猝不及防，哎哟一声，捂着膝盖跳了起来，高跟鞋都掉了。

　　夏思语哪吃过这亏啊，扑回来抓着夏跃然的头发用力砸她。

　　夏跃然咬着牙反手也抓住夏思语的长发，又踢又打，两个人在过道里扭作一团。

　　到底夏思语人高马大，到后来，夏跃然只有被压着打的份。

　　酒吧里的人看到两个女人打架，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围拢来，没人劝架，倒是拍手叫加油的不绝。

　　还有人指指点点：“不行，打那没用，你得掐她腰打，那边一掐就没力气。”

　　夏思语又羞又恼，她堂堂一个夏氏置业的千金大小姐，居然在酒吧里众目睽睽下与人打架，真是丢死人了。

　　顾灿灿个混蛋呢？自家酒吧有人打架都不来看一下的？保安都死哪里去了？

　　顾灿灿早跑了，她心虚，哪里还敢呆在酒吧，眼不见为净，这会抱着自家布偶猫睡得正香。

　　至于保安，夏思语忘记了，之前她要来收拾夏跃然，自己吩咐了让保安别多事，看到什么都当没看见，原本以为夏跃然就是个包子，任打任捏的，哪里会想到包子突然变了脸，现下保安听到动静也装没听到。

　　夏思语羞恼之下分了神，夏跃然得了机会用力一顶她的胃，夏思语痛得尖叫一声，蜷曲着身体倒了下去，夏跃然爬起来，拎起夏思语掉落在地上的高跟鞋，不管不顾地照着夏思语的头就砸了下去。

　　砸下去的手腕突然一紧，夏跃然只觉得一阵大力袭来，自己便被轻易地掀翻到一边，重重撞到地上，待她挣扎着自地上爬坐起来时，只看到顾至上把夏思语抱了起来。

　　夏思语脸色惨白，一只捂着胃，一只手抓着顾至上的手臂，“至上，报警，我要告她故意伤害。”

　　顾至上脸色铁青，狠狠瞪了夏跃然一眼，把夏思语紧紧搂在怀里：“你先别说话了，我带你去医院。”

　　说完，抱着夏思语转身便走，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一哄而散。

　　夏跃然呆呆看着顾至上抱着夏思语匆忙而出，心痛得比身体上的伤痛多了。

　　坐在冰冷的过道上良久，才慢慢爬了起来，在地上找到自己已经被踩踏得面目全非的包，扶着墙一步一挪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