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这么一声巨响引得不少人吓了一跳，定睛看去见竟有人落水，纷纷围过去看。

　　冬日的水冰冷刺骨，浸泡全身的一瞬间大脑都有些麻痹，君茉之穿得厚，衣物一进水便是千斤重般叫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手足无措地扑腾着，尖声叫着“救命”，什么熏香衣服，什么千金首饰，什么精致妆容，在这一刻都无影无踪。

　　而她身旁的崔思兰，却意外得冷静，并没有过多挣扎，而是沉静地看向岸上的黛儿。

　　黛儿眼泪汪汪，心里明白她的意思，小姐竟是做出这般事来，她应该早些察觉到的，同自己的仇家会面，怎会以善终结尾？

　　琴凝急得团团转，匆忙地叫着人来，如若君茉之出事，那可不是轻易开玩笑的！

　　“你主子是不是脑袋有病？！竟然做出这种事！”琴凝又急又气，狠狠地推了一把黛儿。

　　黛儿踉跄几下，也不多说什么，强忍着泪意，如今主子可不能出事啊！她那副身子骨柔弱着呢！

　　“竟是大公主落水了！”众人这才认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湖中狼狈的女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可是已经结了层薄冰的冰湖！自然是彻骨寒冷，这两个弱女子竟然是大冬天掉入这种水里去，那肯定是要出事的啊！湖里君茉之不住地扑腾着，气力已经快要用光。

　　随行的太监们终于是纷纷赶到，看了看情况只好认命，纷纷地跳入那刺骨的冰水之中，他们主子的安危可是高于一切的。

　　这里已然成了一场闹剧，让沁桥那头的司择空和司凛都注意到了，远远地便能够看到琴凝和黛儿两个焦急万分的人。

　　“大冬天的，这是在比赛游泳吗？”司凛冷冷地说着，这两个女人同框出现总归是要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

　　司择空本来都没眼看，听了她的话倒是觉得好笑，轻轻笑出声来。

　　“别笑了，可都是你的桃花债呢。”司凛瞥了他一眼，说到底还是因为司择空，这些女人才会这样。

　　司择空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烦，这些女人到底有完没完？

　　“要过去看看吗？”司凛多少还是有点好奇，毕竟大冬天的落水，实在是叫人叹为观止。

　　这个小家伙怎么这样？司择空哭笑不得，而后摇摇头：“不了吧。”

　　他实在是不想看那些糟心女人。

　　反观这边，本就是在布施，因而聚集了众多群众，纷纷都围在沁桥边上看这次救援过程，这落水的可不是一般人，竟是大公主和崔府大小姐。

　　两个人终于是被捞上岸来，那脸色苍白得不得了，如同白纸，不停地哆嗦着，大冬天的，叫人看着都冷。

　　“公主殿下，你还好吗…你……”就算是琴凝，也被这般局面吓得不知所措，周边也没有任何干布，只能将自己外衣脱下来，而后不停地给君茉之擦拭面部。

　　“马车呢？！快点将大公主送回去啊！怎么还在耽搁？！”琴凝疯狂地叫着人。

　　一众落水的奴仆们牙齿不住地打着颤，哪又能够休息？便立马拔腿去将马车叫来。

　　君茉之神智不清，寒冷包裹了全身，叫她几近要晕厥过去，她用仅存的气力看向不远处，从缝隙中想看司择空的身影，这个时候她可不想让他注意到自己！实在是太丢人了！

　　所幸视线中并无红衣身影。

　　继而她愤恨地看向一边同样湿漉漉的崔思兰：“你给我等着！”

　　崔思兰已经是虚弱不堪，黛儿早就将她外衫脱了下来，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满眼泪水，手却在暗处被崔思兰冰冷的手抓住。

　　黛儿知道她给自己的是什么，匆匆不动神色地藏好在自己身上，小姐真是拼尽了自己的命！

　　崔思兰天生身子就弱，又过了这么几个月的摧残，身子已经是虚弱得不行，如今又是落入了如此冰水之中，叫人承受不住，过了一会就晕了过去。

　　真是一场闹剧。

　　而后君茉之终于是被送了回去，至于崔思兰，来的时候竟然是走过来的，只好转移了个隐蔽的地方，拿了布施处的棉衣棉服来先给她换上，再雇了辆马车将她送回去。

　　不过人们依旧是好奇着她俩如何落水，有目击者说是崔思兰将君茉之推了下去，自己也落入水中，这个说辞可信度很高，又联想到几个月前崔思兰落水一事，每个人都浮想翩翩，果不其然，这两个皇家贵族女子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恩怨，看来有的好八卦一阵子。

　　等那两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终于被送走之后，司择空才带着司凛离开这个地方，这两个女人的举动，真是叫他们无语得很。

　　布施已经将近结束，二人在外面也待久了，司择空多少还是担心司凛会感冒，便也带着她先行离开。

　　待在马车里，司凛的鼻尖因为寒冷而有点泛红，清澈透亮的眸子里装有些许淡淡的惊奇，看着面前小丫头有心事的样子，司择空问着她：“在想什么呢？”

　　“这个天都能够落水，真的……”果真自己还是很震惊，这么冷的天呢。

　　司择空哭笑不得，这个小家伙真是可爱，觉得她反过来想想好像又有些担心那两个女人了。

　　司凛啧啧称奇，不过感觉这几天有瓜可以吃，也是很厉害的。

　　“唉，都怪哥哥太惹眼了，才叫那些女人们争先恐后地花样不断。”司凛摇了摇头，感叹着。

　　司择空看着她人小鬼大的样子，哑然失笑，的确，蜂蝶不断实在是有些头疼，但他实在是对这些庸俗女子提不起兴趣来，实在是太叫人糟心。

　　看着面前透着灵气的小家伙，司择空若有所思，果真也只有这个小家伙才能叫自己一直开心下去。

　　他们对这件事没什么过多态度，本来也不在意，所以没什么好想的。

　　黛儿雇了辆马车回去，也不敢从正门走，而是往后门里送，她们的银两已经所剩无几，多少得拮据些。

　　她一个小姑娘实在是没办法将已经昏迷过去的崔思兰带到房间里，只好拜托了平日里一个嘴巴还算紧的老实丫头一块将崔思兰送到屋子里去。

　　千恩万谢地道谢过后，黛儿才匆匆忙忙地照顾起崔思兰来。

　　崔思兰浑身冰冷，叫黛儿吓得眼泪哗哗，小姐是真的太拼了！果真已经是对君茉之恨之入骨。

　　她先是将崔思兰的衣服褪尽，用热水擦拭干净，将她放在床上裹好，她们的炭经了府里人克扣之后，拿到的都不是些不怎么好的炭，生了炭火笼子之后黛儿再匆匆去外面，烧好的水还要从别的地方提过来，终于是千辛万苦才凑足了一浴桶的热水。

　　好不容易将崔思兰放进桶中，叫崔思兰整个人复苏过来后，黛儿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这么多事情做下来真是筋疲力尽。

　　如今还不能离开崔思兰半步，黛儿心中衡量着，静静地待在一旁看守着崔思兰。

　　过了不一会，崔思兰终是缓缓苏醒过来，眼皮子宛若千斤重一般，崔思兰虚弱不堪得很。

　　看着崔思兰终是苏醒过来，黛儿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是落了下来，她眼泪汪汪地凑过去：“小姐你终于醒了！可吓死黛儿了……”

　　崔思兰轻轻点了点头，而后抬起沉重的双眼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黛儿：“东西呢？”

　　黛儿听她这般说话，更是心酸，小姐到这个时候都惦记着那个东西，竟是如此看淡自己的性命。

　　“东西收好着正在晒呢，小姐放心。”

　　崔思兰这才放下心来，这就好，不枉费自己一片苦心，她不耽误任何时间，便匆匆催着黛儿：“那你快些去办事啊，办事。”

　　黛儿忙不住地点头，小姐如今最担心的便是这件事了，只能够好好顺从她的意思。

　　“如果钱财不够，那你就将首饰盒底层里的那根金钗拿出来当掉。”崔思兰狠下心来，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那可是夫人留给小姐的金钗啊！小姐……”黛儿听了发懵。

　　“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君茉之身败名裂，那么我做什么都在所不惜！”崔思兰眼里写满了决然。

　　黛儿知道如今崔思兰是怎么劝都劝不了，只能够忙不迭地点着头，而后匆匆出去办事。

　　她们这几个月下来，吃穿用度的额度少得很，几乎都是用崔思兰自己的钱撑了下来，银两已经所剩不多。

　　黛儿悄悄叫来王亮，而后将已经烘干的玉佩香囊交给王亮，千叮咛万嘱咐着让他收好，又给了他最后的几十两来办最后的事情。

　　王亮止不住地点头，看着黛儿明显劳累的面容，心里不忍：“你可要好好休息啊，都憔悴了不少。”

　　黛儿听了心里一暖，而后又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情感，轻轻笑了笑：“一切都交给你打点了。”

　　王亮点了点头，笑容有些苍白：“无碍，你放心吧。”

　　他说罢悄悄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黛儿心里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不过还是咬咬牙，如今小姐的事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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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中

　　“该死的崔思兰！到底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君茉之被送回皇宫中折腾了半天才躺了下来，那也是用姜汤慢慢地喂着。

　　君茉之实在是气不过，她打着寒战在床上瑟瑟发抖，头昏脑胀地骂着崔思兰。

　　琴凝也觉得荒谬得很，眼下也只能够安慰着君茉之：“放心吧大公主，已经派人去治崔思兰的罪了，大公主您身子骨金贵，可别被这种人气到。”

　　就算她这般说，君茉之依旧是气得半死，她实在是耐不下心中那股子恶气，凶恶万分地狰狞着面容，实在是恨不得挫骨扬灰了崔思兰！

　　“那个贱人！若不是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闹了这么一出！那么本公主今日便能够同择空哥哥交谈上几句话！”君茉之想到这里依旧是怒火攻心，今日明明就是营造了这么好的一个形象来接近司择空的，竟然被崔思兰一闹给闹没了！

　　满屋子的人战战兢兢，大公主这回可真是动了大怒，他们方才才安顿了些时日，如今又是如此动怒，接下来的日子定不会好过。

　　这是上午发生的事，而正当人们在大街小巷中讨论着这件事的时候，不只是从哪里开始谈及起大公主君茉之的花边新闻来。

　　字里行间都是隐晦得很，今日君茉之并崔思兰落水一事早就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民间都快传烂了，又不知从谁那里听来说是大公主君茉之同什么家仆有一段销魂故事。

　　这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民间百姓哪里肯放过这么一个谈论君茉之的大好机会？自己从这边听来，就匆匆去那头讲。

　　也是由于大家心里对君茉之不满，这个大公主平日里张扬跋扈惯了，而且早上说是布施那个高姿态也叫人不舒服得很，如今终是有个八卦可以讲一讲，还是如此劲爆的消息，更是叫人兴奋起来。

　　不过一个中午的时候，关于君茉之花边新闻的事情就传遍了民间上上下下。

　　百姓们逢人就以八卦的笑容询问着：“知不知道大公主的事儿？”

　　“那可不！没想到大公主竟然和崔府的家仆有一腿！竟是这个样子！这也太叫人震惊了！”

　　“没错啊，听说早就已经私定终身呢，而且啊，今早落水一事，好像也是因为崔大小姐得知这件事后同大公主说了些什么，大公主恼羞成怒，回过来骂崔大小姐，崔大小姐才忍不住推了她一把的！不过不小心双双落水。”

　　“原来是这样啊！天啊，那大公主也真是太……天呐……”

　　“这可能真的是爱情呢？只是不知道皇上那边怎么说哟，怎会将堂堂公主下嫁给一个低贱家仆呢？”

　　“是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君茉之同家仆这个消息实在是一个劲爆的料，更是因为牵扯到皇室公主，更是点燃了民众们的兴趣，这件事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