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人证

　　一盆盆浑浊的血水从丫鬟牙婆手里端出，南木槿喘息急促，冲到门口被人拦下——

　　“哎哟大小姐，您可不能进去！大夫在里面，您还是先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偏厅传来老妇凄惨的喊叫声，南木槿看了眼人头孱动的房内，咬牙跑进了偏厅。

　　南明成一脸怒气，苏慧在一旁劝着：“老爷消消气，要是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姐姐还没脱离危险，要是您再有事的话，让慧儿怎么办啊。”

　　还没进门就听到她亲爱的苏姨娘的风凉话，南木槿握紧了拳，“姨娘这是在诅咒娘亲和爹爹吗？”她大步向前，冷眼扫过众人。一时之间，竟没人说话。

　　端木娴的贴身嬷嬷闺娘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看到南木槿，哑着喉咙喊道：“大小姐！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啊！”

　　此景此景，何其熟悉！

　　闺娘年过半百，双颊被掌嘴的丫鬟打到红肿，银发散落在两侧，通红着眼。

　　南木槿心中一疼，还没说话，苏慧上前半步指责道：“闺娘！你以为大小姐会被你的花言巧语给蒙蔽吗？你残害姐姐，残害老爷的子嗣已经是事实，况且，老爷都站在这里，难道你的眼中就只有大小姐一人？”

　　面子比天大的南明成听到此话脸色极其难看，不等南木槿开口，夺过守卫的佩剑，冲着闺娘胸膛刺去，后者见状往后一躲，刀剑无眼，明晃晃的剑身自闺娘的肩膀砍下，生生砍落了她的左手臂。

　　“啊！”闺娘遭受剧痛，晕了过去。

　　血淋淋的手臂躺在地上，少了一只手臂的身体血流不止，这是从小事事护着自己的闺娘，是时时刻刻陪在母亲身边的闺娘！南木槿死死咬牙，“到底怎么回事？”

　　闺娘看着她长大，她对于母亲，就像婉儿对于自己，不曾想，到了年老，还要遭受这般折磨！

　　南木槿对自己进行无数的心理暗示才冷静下来，不同于前世的意外，让她有了一丝慌张。但，眼下的愤怒，压制了她的慌张。

　　南明成负手，丝毫不觉先前举动有何过错，冷哼数声，“这毒妇居然敢偷偷给你娘喝堕胎药，如此恶毒之人，难道你还要护着她吗？”

　　南木槿抬头对上他的眼，“爹爹有什么证据？”

　　苏慧见此，连忙挽住她的手，“大小姐啊，老爷是查清楚了才要处置闺娘的，人证物证可都在了。”

　　南木槿还没抽手，苏慧便一把推开她的手腕倒在了地上，手撑在地上时沾了满手的黏腻，尖叫连连：“大小姐！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手里有证据……”

　　南明成随手将茶杯摔在地上，怒目圆瞪：“木槿！你太过放肆！”

　　先是下了他的面子，现在又是推她的姨娘，在他这个女儿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父亲！

　　南木槿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冲着苏慧俯身作揖：“木槿忘了苏姨娘太过柔弱，实在是担心母亲的状况所以用力不当，还请姨娘原谅木槿。”

　　苏慧一时呆愣，她没想到南木槿竟然这么容易便低了头，倒是也没有别的什么好的理由搪塞，只好道：“大小姐担心姐姐情有可原，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待她说完，南木槿又回头看了看她的好父亲，嘴角的笑意没有弥漫到眼底，解释：“也请爹爹原谅木槿，木槿毕竟是为丞相府考虑的。”

　　南明成挑眉，“哦？此话怎讲？”

　　“爹爹难道忘了，闺娘是外祖母府里出来的？”南木槿垂眸，冷光划过面颊，前世端木家站太子，她与几个舅舅反目成仇，连带着也不理会自己的外祖母，那年外祖母病重，临死之际不过想要再看一眼她爱屋及乌的外孙女，可她为了贺兰桓拒绝了，现在想来，未免可笑。

　　南明成不说话，南木槿自然知道他的考虑，继续道：“据我所知，闺娘是外祖母特意指给母亲的，外祖母不是轻率之人。”

　　事情若是牵扯到端木家的人，那会更加麻烦，苏慧急忙道：“老爷，我们有人证！”

　　南明成眼前一亮，“叫她上来。”

　　一小丫鬟被推了出来，看到南木槿，低着头请安：“奴婢是晓绿，见过大小姐。”

　　南木槿皱眉，她本想引起南明成对端木府的忌惮彻查此事，却不想苏慧会有后招。

　　要是此事与苏慧无关，她南木槿天打雷劈！

　　苏慧将晓绿拉到她面前，“你大概不认识她，老爷念着闺娘要专心照顾姐姐，所以就又给姐姐拨了几个丫鬟伺候，晓绿是几人中最机灵的那个，跟着闺娘照顾姐姐。”

　　后院里的事，她那公务繁忙的爹爹怎么可能会过问？

　　南木槿看着苏慧不说话，她是当自己是傻子吗？

　　苏慧面露委屈，求救似的看了眼南明成，这一眼，看的他心都软了几分，“这事儿，我是知道的。”

　　南木槿怒极反笑，手指敲在茶座上，“物证呢？”

　　晓绿抬头看了眼南木槿，触及到对方目光时心跳蓦然慢了半拍，结巴道：“在、在院子里。”

　　“是非要本小姐，”南木槿冷不丁半蹲在晓绿面前，两指扣住对方的下巴，不过微微用力，便见丫鬟眼中盈满了泪水，“问一句，你才答一句吗？”

　　南明成皱眉，警告道：“木槿。”

　　南木槿笑意不减，“女儿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而已，爹爹不用紧张。”

　　南明成一愣，未琢磨出她这话的意思，晓绿已经断断续续开口了。

　　“昨日大夫来过，给、给夫人开了安胎药，药方就放在嬷嬷那里，今早上嬷嬷，嬷嬷让我去抓药，不成想夫人喝完便腹痛如绞，半盏茶便见了血，”晓绿每说一个字，便感觉南木槿的笑意深上一分，可自己的恐惧，也升上一分，“后来请了大夫来看，才发现药方上多了一味药。”

　　南木槿状似听懂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导致母亲小产的，便是那味药，而药方从大夫手里到抓药为止，只有在嬷嬷手上停留过。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大胆猜测，那味药，也有可能是你加的呢？”她似笑非笑，目光锁在颤抖的丫鬟身上，“晓绿是吗？你说，我这样猜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