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那夜的旧账

　　楚翌刚走出青梅苑，就见乌辰瑾的一个长随急匆匆地走过来，施礼禀报道：

　　“王妃，王爷让小的给您带个话儿。”

　　长随告诉楚翌：前几日，与天坤国北部毗邻的天阑国太子，为示友好结交天坤，带着天阑国主的厚礼亲赴京都。

　　天坤帝热情款待，回赠了礼品，并邀请天阑太子在京游览。

　　今日天阑国太子要回国，为保其安全，天坤帝命荣王乌辰瑾亲自率羽林左右卫护送。

　　现在他们已经出发，来回大约需两个月的时间。

　　“王爷让小的转告王妃：天气凉了，王妃穿的厚些。珍重饮食，调养好身体。”

　　长随将委托的话讲完之后，施一礼，匆匆离开了。

　　楚翌还等着乌辰瑾给她一个解释呢。现在倒好，他一去两个月呢。

　　可她心头的郁闷总得排解排解。

　　楚翌索性回房换成男装，让青梅扮成小厮跟着，一起到街市上逛游，也没带那俩太显眼的黑色标配。

　　东游西转的，竟不知不觉又到了隆泰药行前面。

　　“王妃，您过来了？”

　　店里的伙计看见楚翌，跑出来热情地招呼道。

　　楚翌并没有打算往药行里进，见伙计招呼，就顺口应酬地问了句：“你们东家还在这儿吗？”

　　“在呢，小翌。”

　　温润清澈的声音传出来时，门帘已经被掀开了，慕容誉秀美如玉的容颜出现在后门那里。

　　“进来喝杯茶吧！”

　　应该没有人对这样温柔的语调有抵抗力吧！

　　楚翌跟着慕容誉，到了那个掩映在藤蔓花丛中的亭子里。

　　茶香冉冉飘散，楚翌端起茶杯，望着淡青色的茶汤出神。

　　“想什么呢，小翌？”

　　慕容誉语气舒缓地问道，“是不是因为荣王离家两月，你……心里不舍？”

　　楚翌微笑道，“总是还会回来的，哪里就须臾不能离呢。公子消息真是灵通，恐怕没什么事是慕容公子不知道的吧。”

　　慕容誉假意思索片刻，回答道：

　　“有啊，比如——小翌今天为什么闷闷不乐，有什么烦心事。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唉！”

　　楚翌长叹一声，“没听说过——清官难断家务事吗？”

　　慕容誉轻笑起来，说：

　　“那我猜出来了些——小翌应该是为荣王的几个侍妾烦心吧？”

　　一语中的！

　　慕容誉要是在另一世界，就太适合做一个娱报记者了，消息太灵通，天天会有爆料给吃瓜群众。

　　见楚翌惊愕地瞪着他，见鬼了似的，慕容誉忍俊不禁：

　　“长祥宫遣散侍妾的事，传遍大街小巷了，我知道这些，不奇怪吧！”

　　楚翌摇摇头，苦笑了。

　　人们茶余饭后无所事事，最感兴趣的就是诸如深院秘闻、内宅争斗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了。

　　“慕容公子，”楚翌道，“倘若公子将来有数名侍妾，恐怕也很难理顺她们的关系吧！”

　　慕容誉的笑容收敛了，他往楚翌脸上看了会儿，眼眸中似有无奈和苦痛的情绪流淌：

　　“我——都不知道今生有没有可能娶妻。如果可以，那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慕容家世代相传的家风是——不娶侧室。”

　　讲这些话时，慕容誉的语气清浅无波。可他的话语，却字字如金石，声声叩击在楚翌的心田上。

　　楚翌多希望，讲出这番话的人——是乌辰瑾。

　　虽然乌辰瑾对她也有过承诺，可他所在的皇家的子嗣观念，还有他宫里的五个侍妾，都是一种无可回避的扰乱心绪的存在。

　　虽然心里并不舍得让乌辰瑾远行，可楚翌还是有些庆幸他离开了。

　　至少在他离宫的日子里，楚翌不用烦心他去了哪个院里，不用为他一夜不回遭受啮心之痛，不必担忧皇后知晓什么而遭训斥。

　　身居皇家，真是有旁人不知的难处。

　　不过，对乌辰瑾的思念还是与日俱增，渐渐占据了楚翌情感的全部。

　　茶饭无味，读书无心，每天掰着手指数日子。算起来，再有半月，乌辰瑾就该回来了。

　　可是，度日如年的半月，也是好长好难熬的时间啊！

　　庭院两边种植的白玉兰树，叶子苍绿肥厚，将后面的粉墙黛瓦衬托得更加洁净鲜艳。

　　垂花门那边的院子也种了很多花木，中间的甬道一直绵延到青梅苑外面。

　　楚翌记不清透过那垂花门往外看了多少次，如果目光也能损耗门槛，那门槛一定被楚翌的目光踩平了吧！

　　“十天能回来吗？”

　　楚翌喃喃地念叨一句。

　　她坐在院子里，再次扳起手指数日子：“也可能用不了这么多天啊……明天，后天，大后天，再过一天……或许他就回来了吧。”

　　“数清楚了没有？我什么时候能到家？”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倾泻下来。

　　楚翌的小心脏莫名地激跳着。

　　还没等她抬头看，她就被一双大手抱起来，快速旋转一圈儿，清冽的馨香侵入她鼻息。

　　“想死我了！”

　　一声低吼，楚翌被抱进了房间，压到床上。

　　热吻雨点般的落到楚翌的脸上、脖颈上。

　　“你回来了，王爷？”

　　楚翌看到乌辰瑾风尘仆仆，脸上有沧桑感，知道他路上一定很辛苦。

　　“想你，小翌！为了早点见到你，一连三夜没合眼赶路。我是不是看上去丑了？这还是沐浴过的样子，不然怕吓到你！”

　　乌辰瑾说着就去解楚翌的衣服，一边问道：“想我了没有？”

　　他的动作，唤起了楚翌对那夜旧账的记忆，重逢的喜悦也退潮了不少。

　　乌辰瑾，还欠她一个解释。

　　楚翌推开乌辰瑾的手，旁敲侧击地说：

　　“王爷别做耍，也该去看看各位小星了。那日您在待月阁里春风一度，情意缠绵，莺儿妹妹天天对人念叨着您呢。您快过去吧，别让人痴等。”

　　听到这番话，乌辰瑾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蹙起眉，仿佛刚刚想起临行前那夜的事，神色显得有些不豫。

　　“戳到他痛处，他不高兴了吗？”

　　楚翌心里想，“他在怪我犯妒，不宽容淑德吧？凭他怎么想，这个问题总有直面的时候，该来的，必须让它来。”

　　“小翌，”乌辰瑾语气低沉，嗓音听起来也沙哑了些，他紧紧握住了楚翌的手腕，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