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是吗?”
慕容誉语气清浅。
“为什么你认为是荣王做的?”楚翌觉得此事尚待考究。
“从他的动机推测的。”慕容誉轻描淡写地回答后,就抿上了好看的嘴唇。
他似乎又回到了不愿启齿的那个怪圈中了。
“慕容公子认为:是倪阁儿向奕王告知了仙师的行踪,因此荣王恼怒,设计将她害死,嫁祸给奕王。是这样吗?”
楚翌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她看见慕容誉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可倪阁儿为什么要那么做?!她是荣王的正妃,又得荣王专宠,为什么她要背叛荣王?”
慕容誉又笑了,是嗤之以鼻的那种。
他看过来的眼神中流泻的不屑,让楚翌觉得自己已愚蠢得不可救药了。
“镇北王倪温龄,早就投靠在奕王阵营,你……应该不知道吧?当然了,你不大关心这个。你的小心思,都在……儿女之情上了。”
慕容誉突然不酸不咸地插上这么一句,听着像是调侃,却感受不到一点儿活泼生动的语气。
被这句话说的有些郝然的楚翌,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想借此掩饰一下情绪。
“凉了,”慕容誉提醒道,“放下,别喝了。”
楚翌乖乖地放下了茶杯。
她保持沉默,不横生枝节,希望听慕容誉讲下去。
“倪阁儿是奕王的一枚棋子,她嫁到长祥宫是奕王的安排,当然,奕王对她是有承诺的。应该是——等目的达到,荣王病故,就接她走一类的吧。”
楚翌明白了:这目的自然是带那个塞外神医进长祥宫,夺走地图。他们得手之后,倪阁儿又怕荣王病体拖延太久,耽误她好事,就派了刺客刺杀乌辰瑾。
那么,中秋节夜晚发生在天坤宫的事,应该是倪阁儿去找乌辰晟,要他兑现承诺。
可两人——为什么会吵起来?
似乎看出了楚翌的疑惑,慕容誉没等她发问,解释道:
“奕王当然会拒绝兑现承诺,因为他认为:倪阁儿给他提供的仙师出京的情报,是联合荣王诱他上钩,害他损兵折将鸡飞蛋打。”
“我想——这件事是不是倪阁儿被荣王利用了?”楚翌求证地望向慕容誉。
他澄澈的眼眸里有了些“孺子可教”的神情:
“可奕王认为,倪阁儿早就背叛了他。也难怪,荣王专宠正妃的事,沸沸扬扬传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奕王怎么会听不到?他怎么还会接手这样一个女人呢?”
慕容誉这是什么意思?!
乌辰瑾专宠倪阁儿,难道是故意做出来样子散播出去的?
难怪他回长祥宫后,突然就冷落她,就连她被楚伊湄诬陷,都不肯替自己讲一句话……
当时,楚伊湄为指证她*乌辰晟,不顾她的颜面,恶语伤人道:
“京城里都传遍了!你不情不愿嫁到长祥宫,荣王偏偏专宠正妃,根本就不理睬你!荣王,我说的这件事,你应该不会否认吧!”
那时,楚翌陷入四面楚歌几乎在羞辱中没顶,她多么渴望有人能伸手拉她一把!
可当时乌辰瑾冰冷的态度,给了她更致命的一棒。他竟然毫不顾及地回答楚伊湄:
“你说的——是事实。”
随后,他让兰贵妃随意惩处她,就绝情地离开了。
这么看来——
乌辰瑾是迫于无奈,他要将专宠倪阁儿的戏码演完?
那么,及时出现在楚府的皇后——应该是乌辰瑾为她搬的救兵。
原来如此。
楚翌长长地舒了口气,如释重负。
她脸上的神情轻松了,紧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重新恢复远山般的恬淡。眼睛的流盼中也加了金粉般,光彩夺目。
慕容誉出神地看着她,眉眼间的色彩却笼上了淡淡的阴影。
“他为什么专宠倪阁儿,你——都想明白了吧?”
慕容誉有时对楚翌有着神奇的感知力。他能读懂她的想法,能听到她未讲出唇的话语。
楚翌脸有些发烫,她点点头。
“你夫君——可是个厉害角色。他不动声色,借刀杀人,一箭三雕。”
“三雕?”楚翌又迷惑了。
慕容誉可怜地看看智障的楚翌:
“第一,离间了镇北王和奕王的关系。镇北王手握兵权,势力不可小觑。
第二,除掉倪阁儿嫁祸奕王,既报了行刺之仇,也等于捅了奕王一刀。”
他斜睨了楚翌一眼,似乎那种莫名的难以摆脱的沉重又空袭了他,他嘴唇又抿起来,看样子不愿再张开了。
楚翌莫名其妙。她正听着呢,怎么又没有下文了?!
“第三呢?”
听见楚翌追问,慕容誉重重地呼出口粗气,若无其事地望了望窗外。
窗帘垂着,他应该什么也没望到。
不过,他也没打算望到什么。
他缓缓的整理着手臂上的衣袖,终于云淡风轻地开口了:
“第三才是他的终极目的——他要清除荣王妃的位子,留给他心上的女子。”
这句和缓讲出的话,不啻于霹雳震响的威力。
乌辰瑾,心思何其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啊。
不过……如果站在他的敌方,那他——无疑是一个令人胆寒的对手。
“他心上的女子……是谁?”
楚翌一定问出声了,因为她看见慕容誉的眼眸里,又充满了对她智商的极大同情。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
慕容誉轻轻地回答了一声。
他的略带不耐烦的语气,给楚翌的感觉是他知道,但是不愿意说了。
可这是为什么呢?
就见慕容誉眼眸中出现了一层浅雾,像山岚一般飘忽变幻,难以捉摸,无法去探求其中的意味儿。
良久,他喃喃地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偏偏是乌辰瑾?!”
楚翌纳闷地瞅着他。
慕容誉像是悟到了什么,转移了话题:
“荣王的身体突然康复,这个……倒是件奇事。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楚翌抬头看他,见他探询的眼眸里,又带上了那份通透睿智。
“哦,是的。我是南奎毒婆的弟子。”
“从你功夫里我能看出来。”慕容誉清雅地一笑,“可南奎毒婆都医不好荣王,你却能医好。这个——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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