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摆设

　　起云殿这场风波，让楚严氏母女成了京城仕宦高门家眷口中的笑谈。

　　受不了冷嘲热讽、鄙夷不屑的目光，楚严氏借故推去了所有官眷之间的应酬，闭门不出。

　　楚恩远却是无法回避的。朝廊上同僚的讥讽、讪笑，背后的指指点点，让他颜面尽失，如芒刺在背。

　　他以前放心将内宅之事全交给楚严氏打理，对她生的二女一男也倾尽父爱。万没想到，他引以为豪的女儿却出此丑事，陷他于如此难堪的地步。

　　怒气冲冲的楚恩远搬出了楚严氏的院子，回到了自己以前居住的敬慎轩。

　　他又不习惯下人的服侍，就让施姨娘过来照料他。

　　施姨娘因为楚翌的亲事来求过他，跪在地上额头磕出了血，都没让他改变主意。

　　现在施姨娘人是过来了，也能周全地服侍，只是对他藏着的怨恨，就在举手投足和言谈中无声息地流泻出来。

　　楚思远明知缘故，不但不怪她，反而敬重她对楚翌的真挚关爱。

　　想起楚翌在起云殿上光华照人的样子，楚恩远心里也在愧疚中暗暗泣血。

　　虽然自己一度被楚严氏蒙蔽，曾经忽略她、不喜欢这个懦弱的女儿。可血浓于水，她——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

　　如今她脸上的痈疽竟不治而愈，恢复了倾国绝色。只可惜——她的人生已经走入了死胡同。

　　因为所嫁非人，这朵光华明艳的鲜花，也只有寂寞地绽开，落寞地凋零了。

　　楚翌确实如楚恩远所料——寂寞地绽开在三皇子居住的长祥宫。

　　成亲那日，她的花轿随着冷漠的乌辰瑾回到长祥宫，连洞房都没进去过。

　　她被安置在一个叫作青梅苑的清幽小园，景致和待遇都极好，有一大群嬷嬷宫女服侍她。

　　只是——回宫三日了，她却再没见过夫君一面。

　　两个贴身宫女名字呕哑嘲哳，楚翌记不住，索性给她们改了名，一个叫青儿，一个叫梅儿。

　　这俩宫女倒是聪敏机灵，很快就跟楚翌熟络、贴心了。她们告诉楚翌：三殿下依旧住在他的房间里。

　　洞房精心布置得奢华、喜庆，可惜空着无人住，变成了摆设。

　　青儿、梅儿说着这些话，神情难免落寞，语气惋惜又无奈。

　　楚翌讥嘲地笑笑。

　　别说洞房成了摆设，连她这明媒正娶的新娘子，在乌辰瑾眼里，也是敷衍外人的一件摆设吧。

　　“摆设就摆设吧。”

　　楚翌心里说，“跟那个气质像从阴间来的夫婿洞房，怕是还睡不好呢，瘆得慌。何况，人家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仿佛她不过是这长祥宫里的一株草似的。”

　　帝后体恤乌辰瑾体弱，连进宫问安都免了。不过……根据习俗，小夫妻成亲三日，还是要回门的。

　　楚翌想过：如果乌辰瑾身体不允许，她就自己一个人回去。

　　别的不说，只施姨娘就让她放心不下，她可是楚翌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只怕到现在，施姨娘还在为自己的婚事耿耿于怀、忧心焦虑吧。

　　让“亲者痛、仇者快”，绝不是一种好的情感体验。楚翌得回去宽慰施姨娘，解除她的心结。

　　第二天清晨，楚翌正在准备给施姨娘的礼物，周管家过来了：

　　“楚夫人，回门的礼物都准备齐全了，三殿下在外面等着，让看看您收拾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