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神医在许氏心里,一直以来,就是类似于活神仙的存在。
她这头风之疾,旷日持久,至今已有七八年光景。
其间,名医请过,游医看过,就连那巫医法术,也都用过,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四年前,韩神医神秘现身棠京,一出现便接连治好棠京中几位缠绵病塌数年之久的病危之人,因此名声大噪。
苏长安慕名去请,然神医十分古怪,并非所有人都肯接治,苏长安长跪医馆数日,硬是以一番孝心,感动了神医,方将他请入府来。
自服了他开的药,许氏这么些年来,总算连续睡上了几天安稳觉。
被病魔缠身的人,能得一时片刻的舒爽,便已是谢天谢地。
韩神医让她看到了希望,她也因此,将韩神医当成了救星,对他是言听计从,奉若神明。
虽然七八年过去了,他最终也没能根除她这头风,可比起以前,到底还是强了不少。
许氏视他为救命恩人,她怀疑谁,都不会怀疑韩神医。
所以,当那个念头一浮出来,便又被她狠狠的压下去。
“不可能的!”她摇头,“缓缓,一定是你想多了!这绝不可能!”
“娘,我还没说我想什么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想多了?”苏长欢看着她,“看这样子,娘也想到了啊!”
“他是韩神医啊!”许氏含泪强调,“是棠京人人信奉的韩神医啊!”
“所以,他说我中邪,我便真的中邪了,是吗?”苏长欢反问,“所以,娘哪怕想到了什么,也要当作没想到,是吗?”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尹初月听得一头雾水,“娘,你想到什么了啊?”
“月儿,你为什么对韩神医那么不尊重?”苏长欢问。
尹初月挠头:“我有不尊重吗?”
“你方才,叫他,老东西!”
“呃……”尹初月扁嘴,“虽然人人都说他医术好,可我总觉得他不像什么好人……那老头看人那眼神,总是贼溜溜的……”
“娘,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这种感觉!”苏长欢又转向许氏。
许氏张口结舌的看着她。
这种感觉,她自然也是有的。
就在刚才,那姓韩的那眼睛还贼溜溜的往女儿身上粘。
她是过来人,虽不能说经验多丰富,但多少也能看出一个男人正经与否。
韩良清绝非什么正人君子,这一点,她心里是有数的。
但是,韩神医的确是神医圣手,这件事,也是毋庸置疑的。
毕竟,她这病,旁人都治不了,唯有他能控制。
而且,这城中很多久卧病塌之人,也是因为这位韩神医,才有了康复的希望。
这一点,也是经过众人口口相传,证实了的。
“这个……”她轻咳一声,软弱道:“缓缓,月儿,你们不懂,这世间但凡有真本事的人,都会有一些奇怪的癖好,这韩神医,他吧,有时候是有些……可是,他的医术,却是有目共睹的,不是吗?”
她这么一说,苏长欢也有些微的混沌。
前世,因为韩神医没能治好她脸上的黑斑,她对他失望至极,再不相信他是什么狗屁神医。
但是,她得承认,这个姓韩的,在医术上,的确有两把刷子,也确实治好了不少人。
只是,奇怪的是,这么一位医术高超的神医,到了后期,却剑走偏锋,不再行医,反而做起了道士……
“说起这医术,这姓韩的老头就更怪了!”尹初月忍不住又咕哝了一句。
“哪里怪了?”许氏皱眉,“月儿,你可别忘了,你娘的病,正是因为他,才稍微有了起色!”
“可是,我娘说,她那病,兴许根本就不是这姓韩的给她瞧的!”尹初月回。
“不是他给瞧的?”苏长欢愕然,脑子里模糊的想起一些事,急急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好生说说!”
“你们应该还记得这姓韩的有个怪癖,那就是,不管多重的病人,前三次瞧病,都要由家人抬到他的医馆里去看吧?”尹初月问。
“这个是有的!”许氏点头,“他那医馆里有灵蕴之气,药香袭人,可以令患者心情舒畅!”
“呵……”苏长欢忍不住笑,“他还真是能扯!”
“并非胡扯……”许氏摇头,“我在家心烦意躁,到了他那里住了三日,的确觉得心里开阔安稳许多!”
“他那医馆,的确建得不错!”苏长欢点头,“闹中取静,颇是雅致!”
这么一说,又觉得古怪。
据她对这位韩神医的了解,这人可委实不是个雅人,不光不雅,他还很俗,超俗,特俗的那种俗气土人。
这么一个土人,那医馆建得富丽堂皇的,可那医馆后院,却是另一番天地……
“母亲,那你可还记得,当时除了韩神医,还有谁来瞧过你?”尹初月又问。
她这么一说,许氏倒记起来了。
“一个戴着面纱的小妇人!”她回,“身段苗条,眉眼很是秀气,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她说她是韩神医的妻子,过来给韩神医帮忙的!当时给诊了脉,又问了许多事!”
“正是这样!”尹初月回,“我娘当时去瞧病,也是那位夫人接待的!后来再去第二次第三次,那夫人都在,只是后来在家休养时,便是那韩老头来诊脉了!”
“那有什么古怪?”苏长欢追问。
“我娘你们知道的,我外祖家开着药铺,她虽然不会瞧病,可对这诊病之事,却也知之甚详,她跟我说,总觉得那位夫人,才是真正的大夫,那个韩老头,虽不能说是狗屁不通,但至多是个庸医,常常把药名说错,更不用说诊脉时,有时根本都没摸到他的脉!”
“竟有这种事?”苏长欢目瞪口呆。
“千真万确!”尹初月回,“普通人不通病理,听他说得天花乱坠,玄妙非常,便觉得此人神乎其神,可我娘却是个行内人,一眼便能瞧出他有几斤几两!”
“我明白了……”苏长欢喃喃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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