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原来是银

　　流云殿。

　　凌千烨见云妃娘娘午睡刚起，便请了安，准备去东林苑看看太上皇。

　　哪知，云妃一听，神色略微有些紧张道：“你若无事，莫再要去东林苑。眼下谁越是殷勤，只怕越会惹你父皇忌惮。”

　　“这是为何？皇爷爷病重，作为孙儿，理当去塌前尽孝。”

　　“你有所不知，你皇爷爷这病……”云妃顿了一下，屏退左右，这才悄声道，“听你父皇说，是有人给你皇爷爷下毒。”

　　凌千烨浓眉皱成了一个川字。

　　之前他看那太医回话，都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似乎有意隐瞒着什么。

　　如今看来，太上皇的病，果然另有隐情。

　　“只是，那凶手是谁，他是如何下药的，都不得而知。所以，宫内都封锁了消息，以免打草惊蛇。”云妃叹了口气，总觉得这京都不太平了。

　　凌千烨有些不解道，“按理说，若是皇子篡位，也该对你父皇下手，为何要毒害太上皇呢？”

　　凌千烨不知道，云妃却晓的。

　　皇上入口的东西，都会经过重重检验，要想下毒，难上加难。

　　可太上皇就不一样了，东林苑虽然也在皇宫之中，但毕竟是另辟的宫宇，有所疏漏也是有的。

　　只要杀了太上皇，便能在宫中引起骚乱。更会增加皇上的压力。

　　皇上虽然属意大皇子，可他如今身体康健，一直没有立储的打算。

　　这一敲山震虎，定能让皇上及早做出决断。

　　凌千烨转而想到，那天众人就被叫入宫中，困于太上皇寝宫，只怕皇上已然怀疑到了众皇子头上。

　　只是，那日沈碧芊闹了一出，他便成了替罪羔羊。

　　他隐隐觉得，那下毒之人若是知道太上皇并未驾鹤西去，只怕还会铤而走险。

　　这也许便是太上皇把东西那丹药交给他的原因。

　　太上皇难道怀疑有人在丹药上动手脚？

　　想到这里，凌千烨便对云妃道：“母后，儿臣想出宫一趟……”

　　云妃沉吟的片刻，道，“非出宫不可吗？”她知道凌千烨不是鲁莽之人，此刻出宫，定有要事。

　　凌千烨眼神坚定：“非出宫不可！”

　　“好，你且放心去吧。皇上那里有我。”

　　出了宫，凌千烨直奔青云观。

　　他不知道，自己刚出宫，太上皇那边便又出事了。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沈碧芊，好像她不给出一个交代，便会认定她就是凶手。

　　沈碧芊脑子有些乱，她一直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何这些太医都信誓旦旦，莫非，是他们动了什么手脚？

　　沈碧芊对李公公道：“劳烦公公把太上皇吃剩下的药膳端过来。”

　　李公公看向皇上，见他点了点头，李公公这才急忙托人把东西带进来。这是重要证据，没有人敢乱扔。

　　这黑漆木盘中端着一只纯银打造的碗。

　　沈碧芊一瞧，便皱起了眉头。

　　脑海中，这银碗与太上皇身上的蓝色斑点不断重合。

　　突然，有什么东西直击心脏。

　　“是银。”

　　原来是银！

　　只有银离子进入人体内，损毁人体蛋白质，最后在五脏六腑沉积，溢于皮肤表面，这才会出现蓝色的斑点。

　　想必银离子在丹药中也大量存在，加上太上皇每顿饭都要用银碗银筷，本来是试毒用的，没想到却加重了体内的银含量。想到了这里，再看看这些太医，闪烁的眼神。

　　沈碧芊突然明白了。

　　也许，他们不是救不了，是根本不想救。

　　毕竟，人若是她治死的，就跟他们没关系了。想通其中关节，沈碧芊便狠狠握起了拳头。

　　就算她之前出言顶撞，没有尊重他们，他们也不能拿病人的生死开玩笑。

　　更何况目的只是为了打击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沈碧芊扫视了一圈，最后跪下，对皇上道：“皇上，这屋中的确有人要太上皇的命，只是，却并非儿媳。”

　　皇上看着她笃定的表情，淡淡启口：“是谁？”

　　沈碧芊的葱葱玉手，轻轻一抬，指向了蒋太医。

　　蒋太医大骇：“你莫要信口雌黄，胡乱攀咬。明明是你下毒害人，竟想栽赃陷害到老夫头上。”

　　“蒋太医，你也藏的太深了。刚开始，我也没有想到是你。只是这银碗突然让我想到一个问题。”沈碧芊危险的眯了眯眼，笑道，“你主要负责皇上的身体，那么你就应该清楚皇上的身体正日渐衰弱。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太医，也应当明白，人体产生疾病，与吃穿用度脱不开关系，这银碗太上皇每日都要用。你如何会不知道，这银碗会加重太上皇的病情？”

　　蒋太医被说的词穷，他的确发现太上皇身体日衰。

　　也怀疑过银碗作祟，中医讲究五行相克，所以，调理病人的身体也要从各个方面入手。

　　只是，有人想放之任之，他哪敢让人起死回生。

　　这宫中的门道，远比外人看到的要深得多。

　　可这话，他怎么说的出口，就在他支支吾吾之际。沈碧芊转而又对皇上道：“皇上，若我是下毒之人，第一次就不会救治太上皇。如今我费尽心机将人救活，却有人从中作梗，用太上皇的命，陷害我。求皇上为儿媳做主！”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有理有据，由不得人不信。

　　而她的矛头，直指蒋太医。

　　皇上思虑片刻，问道：“你当真能救活太上皇？”

　　“儿媳定能将太上皇的病彻底根除。”

　　皇上脸色却没有任何的喜怒，他扬手道：“来人，蒋太医罔顾皇恩，善妒成性，有损医德，从今日起，革除院判一职，押送大理寺候审。”

　　“皇上，臣冤枉，冤枉啊——”

　　皇上没有再给他申辩的机会，直接命人将他拖走。

　　至于其他太医，皇上则训斥了一顿，便让他们回去反省了。

　　沈碧芊不再耽搁。眼下救太上皇的命要紧。只是，想要根除太上皇身上的银离子，还需要用置换的方式。

　　究竟要用什么置换呢？

　　沈碧芊陷入了沉思。若是用不活泼的金属置换，那么仍旧是重金属中毒。

　　该怎么办？怎么办？

　　时间不等人，她要尽快想到办法才行。